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红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哥哥我错了 作者:离壬 文案: 同样是打架,为什么别的小孩子可以说“我叫我哥哥来打你”,而我的哥哥只会说“敢惹事先打断你的腿”,这不公平!!梁程礼泪流满面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程意,梁程礼 ┃ 配角:尚肆 ┃ 其它: ==================   ☆、我找我哥哥打你   梁家有兄弟两人,老大梁程意,老二梁程礼,梁家父母工作忙,梁程意从小就get了照顾弟弟的技能,虽然他只比梁程礼大了三岁,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按理,他这么努力总该有所成就才应该,只可惜,梁程礼,那是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梁程意从小就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喜怒不形于色,一般的小孩儿都不敢和他一起玩,只有梁程礼没皮没脸的,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哥哥身后,被他哥哥的冷脸吓了无数次仍然不屈不挠,想做一个依赖哥哥的好弟弟,然后,终于在小学三年级,坚强许久的小心肝碎成了渣渣。   那天班里有两个小男生为了抢一本漫画书打架,稍微瘦弱的小男生鼻青脸肿的,擦着自己的鼻血哇哇大哭:“你,你等着,放学别走,我,我让我哥哥来打你。”   壮实的小男生一听勃然大怒,正要再冲过去就被听到小报告赶来的班主任制止住了,两人各打三十大板就让大家散了。梁程礼站在旁边兴致勃勃地从头看到尾,心里默默地想,以后自己打架可得注意啊,绝对不能和那么壮实的人打架,一拳下去自己鼻子一定会歪的吧,自己可舍不得这张脸,想着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鼻梁还是有点小挺的嘛。   梁程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他一进教室就看到那个壮实的孩子眼角淤青了一片,不太明显,然后目光闪烁,不敢看他昨天打了的那个孩子,他想起那个孩子那句“我让我哥哥来打你”,心中一惊,果然啊,有个哥哥果真是件好事。   他用羡慕的眼光看了那个孩子整整一天,下午放学他做完值日工作飞一般地冲回家直奔他哥哥的书房,是的,虽然他的哥哥只有六年级,却已经要求有自己的书房,对于这种做法,梁程礼心中崇敬得不行,我哥哥真是个厉害的哥哥啊。   他轻轻地把门推开一个缝,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他哥哥正在专心地做作业,坐姿端正,面无表情,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进去时,梁程意抬了抬头:“回来了。”声音也是冰冰冷冷的,极不像一个孩子。   梁程礼缩了缩肩膀,慢吞吞地走进去站到他哥哥的书桌前,讨好地问:“哥哥,我们班昨天有两个人打架了。”   梁程意头也没抬:“哦。”   梁程礼硬着头皮接着说:“输了的那个叫他哥哥把那个人又打了一顿。”   梁程意仍然反应平淡:“嗯。”   “那个人的眼都青了。”   “噢。”   “有个哥哥真好。”   梁程意终于停下笔,抬头不冷不淡地说:“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哥哥,你会帮我吗?要是我打架?”梁程礼试探着问,想着他哥哥虽然不可能像别人的哥哥一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交给哥吧”,大概也会淡淡地说句“会”,吧。   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他亲爱的哥哥梁程意的反应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让我知道你敢打架,我就把你腿打断。”   梁程礼哆嗦了一下,他真的从他哥哥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杀意,战战兢兢地说了句“我,我知道了”就小碎步同手同脚地逃出了梁程意的书房,再回头看,那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魔窟啊,大魔王还阴森森地散发着煞气,蔓延整座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哥哥   梁程礼上小学四年级时,梁程意考入了本市最好的也是最严格的私立初中,从此开始他的住校生涯,每个月只回家一次,每次一天,梁程礼也自此便开始长时间地一个人守在家里,当然,仍会有保姆来按时给他打扫,做饭,洗衣服,只是,再偷偷摸摸推开梁程意的书房门时,再也看不到那个冰冰冷冷的大魔王坐在书桌前看书写字,梁程礼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惆怅,只是总觉得一个人看着空空的房子心里就会失落得不得了,连带着想起梁程意那满身的杀意时都觉得可爱起来。   小孩子都是贪玩的,梁程礼这样的小孩子更是一刻不得安生,平时放学恨不得不回家才好,一直在外边和小伙伴玩,到了周末更是脱缰的野驴子一般,疯得没边没沿的。   这天周六的下午他与几个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去爬山,说是山,也不过是几个荒郊野外的小土包,杂七杂八的树木植物,不是什么好去处,偏偏梁程礼还兴奋得不得了,一路直往上冲,然后,他光荣地发现自己找不到跟在身后的小伙伴了,茂密的植物蒙蔽他的视线,黑压压的使人心慌,他叫了几声没人理他,一路沿着上来的路走,七拐八拐的很快迷了路,越来越不知道方向。   恰好今天梁程意从学校回家,一直到晚上保姆来做好饭梁程礼都没有回来,他一直觉得梁程礼虽然是个笨蛋,但应该不会太蠢,也就没有很担心,一直到更晚一点,他把自己所有的功课看了一遍梁程礼还是没回来,梁程意这才有些担心,去邻居家询问,那个小孩支支吾吾的,又被梁程意的黑脸吓着了,半天才交代清楚下午的事情。   梁程意毫不顾忌那人的父母,冷冷地丢下一句“梁程礼最好没什么事”转身就走,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看着那在黑夜里更显狰狞的黑山,梁程意面无表情地上山,心想,梁程礼你就给我找麻烦,我看你能给我找多少麻烦。他的手电筒很亮,在黑暗里破出一圈光明,一边走一边喊着梁程礼的名字,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在一棵粗壮的已经枯死的树旁发现了梁程礼,他的脸很红,虚弱地靠在大树旁,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句:“哥哥。”   梁程意把自己之前想掐死他的心强压下去,轻描淡写地说:“走了。”   梁程礼不起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我的脚扭了。”   梁程意冷笑:“你不是本事很大吗,还带着别人出来玩,现在怎么就你走不了了?”   梁程礼低着头不敢说话,委屈得想哭,这不是书上和电视上那些哥哥啊,凭什么人家的哥哥是那样的,我哥哥是这样的,不公平啊。   梁程意看他不说话,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梁程礼还是不说话,专心致志地扮演被虐待的小孩儿,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梁程意见他没反应,回头:“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梁程礼脱口而出,说完就马上后悔了,一时图了口头之快,万一哥哥真把自己丢在这里怎么办,他可是做得出来的。   梁程意冷冷地看他,他低下头去,忐忑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敢了   出乎梁程礼的意料,梁程意居然没丢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重话,他只是很平淡地坚持:“别闹了,我背你回家。”   生怕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平静,梁程礼不敢再犟,乖乖地趴到哥哥的背上,乖乖地被背回家。   九月底北方的夜晚已经相当凉,梁程意出来得急,只穿了单薄的短袖衬衫,梁程礼趴在他背上,透过薄薄的衬衫可以感受到温度源源不断地由他身上传来,梁程礼在这一刻终于感动得落下泪来,梁程意对此的回应是:“收回去,衬衫脏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很晚,梁程意把梁程礼的外套扒了丢在地上,把人丢在沙发上,然后去给与父母关系交好,一直对他们加以照顾的私人医生周医生打电话,梁程礼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梁程意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梁程意打完电话又去厨房热了热饭菜,端到餐桌上,然后终于舍得甩给他一个眼神:“先吃点东西,周医生一会儿来看你的脚。”   梁程礼“哦”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餐厅走,吃力地把自己瘫在椅子上,梁程意看着他吃,自己的筷子动都没有动,梁程礼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吃,偷瞄一次,哥哥在看他,又瞄一次,还在看他,梁程礼几乎崩溃:“哥……”   “怎么。”   “……你能别看我了吗?我吃不下去。”   梁程意冷笑:“不看你,我才多久没看着你。”   梁程礼又愧疚地垂下头,及时响起的门铃声终于挽救了他的尴尬与羞耻。   周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他仔细地检查了梁程礼的脚踝,留下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药酒药膏,又给他量了体温开了些退烧药与感冒药,最后答应他不会告诉梁家父母,才笑眯眯地带着自己的小药箱走了。   他一走气氛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梁程意坐在沙发上翻书:“洗澡,吃药,睡觉。”梁程礼唯唯诺诺,乖乖照办,等到他无比艰辛地把自己收拾好回了自己房间,一推屋门,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哥,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梁程意坐在床沿:“过来坐这儿。”   梁程礼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在他哥哥旁边,有点不安,梁程意伸手去拽他的腿,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梁程礼一半痛得一半吓得声音都发颤:“哥……哥……”不会要打我吧。   梁程意懒得理他,拿过一旁的药瓶把药酒倒在手上,毫不留情地揉在梁程礼的脚踝上,梁程礼“啊”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疼啊。”   梁程意看着他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软,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嘴上却不肯放过他,冷冷讽刺:“现在知道疼了。”   梁程礼一时忍不住,小声抱怨:“你就知道说我,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梁程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说什么。”   梁程礼马上没出息地退缩了:“我说,我说,对不起。”   “嗯。”梁程意看他一眼,示意继续说。   梁程礼只好接着编:“我不该给哥哥找麻烦的,哥哥每个月回家一次本来就很辛苦了,还要为我操心。”   “还有呢?”   “还有?”梁程礼绞尽脑汁,“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把药酒完全揉开了,梁程意把他的腿放好,盖上被子:“睡吧。”梁程礼乖乖地躺好,看着梁程意朝外走,脊背挺得笔直,却是尚显瘦弱,哥哥也还是个孩子啊,他想,可是,看到哥哥就是很安心很安心,自己的哥哥也很好啊。这样想着竟也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做完作业不要睡觉   第二天梁程礼迷迷糊糊时就听到有人叫他,冰冰冷冷的一听就是他哥哥,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他觉得有些吵,嘟囔了一句“哥哥,不要吵我,好困啊”,就直把被子往身上拽,一直拽到鼻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梁程意叹口气:“周叔叔?”   周医生皱了皱眉:“可能昨晚受到了惊吓又着了凉,所以烧起来了。”   “那,怎么处理?”   “输个液吧,退烧会快一点。”周医生说着从药箱里往外拿药,动作利索地配好。   梁程意记好周医生的交代送他出门后,想想还是回到梁程礼的房间,坐在他的书桌前看书,梁程礼的书桌一片狼藉,漫画书乱七八糟地翻着,作业本堆在一堆,翻开的那一本几乎没写几个字。他皱了皱眉头,这熊孩子,又不认真做作业,耐心地把他的书桌收拾整齐,才放心地坐下来翻开自己的书。   梁程礼退了烧醒过来时已经是将近下午三点,他一动梁程意马上看了过来:“醒了?”   梁程礼挣扎着坐起来,迷茫了一下,晃晃头,说:“哥哥我饿了。”   “我去给你拿粥。”梁程意站起来去厨房。   梁程礼坐在床上,咦,哥哥怎么这么贴心啊今天,太阳难道没出来么,啊太可怕了,他要做什么。   忐忑不安地等到梁程意端着一大碗白粥进来,他接过粥,细心地观察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梁程意不知道他在这么猜度自己,看他端详着一碗粥又不喝,不耐烦:“你看着粥粥就会主动去你肚子里了吗?”   梁程礼不敢答话,大口大口把粥喝完,鼓着嘴巴咽下去,把碗递给梁程意。然后舒适地再次躺下去,一脸幸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好饱啊好舒服啊。   梁程意把碗先放到书桌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梁程礼。”   “嗯?”梁程礼一脸无辜地转过头来。   “周末的作业做完了吗?”   梁程礼心中一惊,呀,昨天好像一上午都在看漫画,根本没写几个字,强装镇定:“写,写完了啊。”   梁程意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是,敢撒谎吗,那想必是做好准备了吧。   梁程礼终于崩溃了:“我晚上再写。”晚上哥哥就该走了吧。   “行。”梁程意点点头,“我明天早上去学校,晚上你乖乖地做作业。”   转身去拿碗,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加了一句:“不写完,就别想睡觉了。”   梁程礼悲伤地翻个身把自己趴成一个大字,脸埋进枕头里,内心在咆哮,啊啊啊,哥哥他今晚不走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梁程意说到做到,第二天,梁程礼哈欠连天地被梁程意揪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堪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他半闭着眼睛洗脸刷牙,看着神清气爽的梁程意,愤愤不平,为毛啊,为毛他哥哥就没事,他就成了这副德行啊,身体特质会差这么多吗,他也想像哥哥一样啊。   吃过早餐,梁程礼睡眼朦胧地挥手:“哥哥我去上学了。”   梁程意淡淡点头:“嗯。”   梁程礼在心里默默吐槽,你的舌头是借来的要小心使用吗,你就多说一句路上小心会死啊,真是,对自己的亲弟弟这么冷淡算什么好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要按你的剧本走   梁程礼上六年级时,他的父母表示希望他可以去他哥哥所在的学校,这样他们都可以放心一些,无奈梁程礼的学习成绩实在令人闹心,他又坚决认为自己是个诚信正直的好孩子,坚决不肯同意父母要托关系把他送进他哥哥所在学校的建议。梁程意对此的反应是:“正好,我也丢不起那个人。”梁程礼大怒,在心里。   所以最后,梁程礼凭借他的正直与不屈进了一所普通的公立初中,在那里如鱼得水般快乐地度过了自己的初中三年。梁程意仍然每个月回家一次,他每次回家就像是梁程礼的世界末日一样,梁程礼得尽力地把自己伪装成小白兔生怕被找什么麻烦。由于梁程意的监督,梁程礼的初中三年也勉强算平安地度过,除了学习成绩糟糕一点,也一路蹦跶到了初中的小尾巴。   初三下学期,梁程意也已是高三,他对梁程礼却更加严苛,似乎一定要他上自己上过的高中,梁程礼不乐意,两人各种较劲,梁程意每次回来都压着梁程礼学习,梁程礼就拼命地浑水摸鱼。第一次模拟考试结束,梁程礼的学校放了一天假,梁程意也即将高考,学校放假在家复习,他掏钥匙开门,一进客厅就见梁程礼的书包丢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皱着眉走过去,踢他的小腿:“起来。”   电视声音有点大,盖过梁程意的声音,梁程礼毫无反应,梁程意伸手拿起遥控器关掉,又重复了一遍:“起来。”   此时梁程意已经十九岁,身高轻松到达一米八大关,虽然身子还是略显单薄,整个人的压迫感却已经不敢让人忽视,梁程礼胆子再大也不敢就这样反抗,他懒散地坐起来:“干嘛啊,考完还不让人放松一下。”   梁程意冷笑:“你就这样一直懒散到什么时候才够。”   “我乐意,我没你那么远大的理想抱负,我就想这样。”梁程礼抬头仰望着他,心里虽然有些打鼓,却还是强装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梁程礼,你就这么没追求。”梁程意的声音冰冷冰冷的。   梁程礼猛地站起来,他才十六岁,个子还没有长起来,只到梁程意的下巴,气势就矮了一截,瞪着眼睛喊:“你少拿你的追求要求我你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才不要按你的剧本走你死心吧。”一口气喊完他有些气短,喘着气看着梁程意。   梁程意脸色阴沉,梁程礼硬着头皮不示弱,努力地瞪着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梁程意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砰”,巨大的关门声,梁程礼哆嗦了一下,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碎碎念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刚那股不怕死的气势荡然无存。   梁程意把自己关在书房,门关得紧紧的,梁程礼徘徊了几次想叫他吃晚饭,几次手都举起来,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去,算了吧,怎么说啊,刚刚吵得那么厉害,万一他揍自己一顿怎么办啊,自己又打不过他,当然,自己也没那个狗胆,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他唾弃了自己一会儿窝回房间去了。   梁程意在书房门下的缝里,发现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字有点丑“饭在厨房里,阿姨来做的”。他把纸条揉了扔进纸篓,又站了一会儿还是俯身捡起来,仔细摊平,抽出一本书夹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的选择   第二天梁程礼醒得很早,他想爬起来出去外边溜溜,想起梁程意要在家复习了,又有些犹豫不敢出去,便无聊地仰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肚子饿得咕咕叫,梁程礼捂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扁嘴,哎呀好饿,现在真的要出去吗,哥哥是在书房还是客厅还是厨房呢。纠结了许久,他终于抓了抓自己与鸟窝有一拼的头发,管他呢,出去就出去,凭什么我得这么害怕。   下定决心的梁程礼拉开自己的房门,走廊,没人,趴在栏杆上看一眼,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咦?在书房吗?还是卧室?梁程礼不敢再找,去厨房翻吃的东西,只找到两个面包,他扁扁嘴,洗脸刷牙后窝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可怜兮兮地啃面包。   吃着吃着听到有人拿钥匙开门,他噎了一下,是哥哥回来了吧,他真的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听声音好像朝厨房来的,梁程礼在餐厅捧着面包进退两难时,梁程意已经进来了,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看了梁程礼一眼,什么也没说,把东西分类放好就出去了。   梁程礼松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小惆怅,他这样什么都不说自己很难做啊,难道没皮没脸蹭上去吗,不行,那太可怕了,而且,丢人,而且,很丢人。   梁程意之前一天回家的路上就给阿姨打了电话,说这几天他要在家复习,她不用过来做饭,什么时候再来会通知她,阿姨很愉快地表示:“太好了,终于不用伺候那个小祖宗了,我明天可以出去玩几天了”。因此,中午梁程意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怒火按时出关做饭,自己吃完就留在桌上不收拾,然后继续回书房闭关,梁程礼偷偷摸摸地听他的动静,出来自己草草地扒几口饭,把空空如也的碗碟丢进水池,回屋翻漫画书。   真是糟糕的相处模式,梁程礼想,他宁愿哥哥可以像没吵架之前一样讽刺他几句或是只冷冷地瞪他几眼也好啊,啊,不行好怀念啊。   真是小气的哥哥,他拍拍自己的脸,又自顾自地给梁程意下了个定义。   下午整座房子仍然处于这种安静诡异的氛围里,梁程礼到傍晚时饿得要死又不愿意去啃梁程意才买来的面包和饼干什么的,想了想去给做饭的阿姨打电话,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咬牙切齿:“梁程意你这个……你这个……”,他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愤慨,回屋去抓钱包,换衣服,打算自己出去吃饭。   刚刚从房间出来,下楼恰好看到梁程意在客厅,梁程意看他这一身打扮,面无表情地问:“去哪儿?”   梁程礼虽然被冻得很冷,却也没好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去——吃——饭——不——可——以——吗?”   梁程意向厨房走:“我做饭。”   梁程礼捏着钱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点不甘心,哼了一声还是忿忿地回房又换回了他那身睡衣,然后溜达着等着吃饭。   管他呢,反正自己饿了还是要吃饭的,何必为了赌气把自己饿着呢,梁程礼总体来说,还是个乐观向上的好少年的,绝对绝对,自己不能吃亏啊。   梁程礼吃饭,梁程意看着他吃,梁程礼崩溃,一摔筷子:“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程意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慢条斯理地嚼完咽下,直视着他:“梁程礼,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   梁程礼没回答,傲慢地扬起头,梁程意冷冷地扯扯嘴角,起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闪而过的犹豫 第二天,梁程礼正常上学,梁程意在家进行考前复习,顺带解决一日三餐,他自己的与梁程礼的。   梁程礼还是有些孩子天性的,最大的优点是,不怎么记仇,头昏脑涨地上了一天课后就把前两天的事情忘了个差不多。回家闻到香味从厨房传来,兴冲冲地进厨房:“哥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梁程意手里的菜刀停了一下,意识到梁程礼这种某些方面的没心没肺,又重重地落了下去,梁程礼缩了缩脖子:“我,我先去做张卷子。”   几天后就是高考,因为要占考场,梁程礼又放了两天假,所以他决定要作为家长跟着梁程意去考试,梁程意对于他的突发奇想,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梁程礼厚着脸皮:“哥你想啊,这可是高考啊,人家都有家长在外面等着考生考试出来,就你一个孤单单的,你不难过啊。”   “不。”   “哥,你实在是……太无情了,你上辈子到底是什么来的。”梁程礼皱了皱眉,真心地表示不理解。   梁程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梁程礼埋下头去往嘴里填米饭,一顿饭都安安静静的。   梁程意虽然表示了反对,拒绝了梁程礼好心好意的要求,梁程礼还是死皮赖脸地跟在梁程意身后去了考场,我哥哥怎么能一个人呢,太可怜了,他被这样不知从何而发的同情与怜悯驱使着将厚脸皮进行到了最后。   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而且错得还相当不靠谱。   梁程礼站在梁程意两步开外,郁闷地看着几个女生围在他冷若冰山的哥哥身旁,丝毫不被低温所影响,笑得堪比最艳的花,言笑晏晏地问梁程意打算去哪里上学,他有点不爽,高中的女生都是这样吗,怎么一点也不,矜持啊。   那几个女生似乎感应到了这边源源不断的怨念的目光,终于舍得分给他一眼,问梁程意:“梁程意,那个是你弟弟吗?”   梁程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是我弟弟。”   那几个女生叫他过去,笑得像是嫂子在面对自己的小叔子一样,女生甲说:“虽然和梁程意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梁程礼只能干笑:“呵呵,呵呵,我长得像妈妈吧,大概。”   梁程意冷着脸看他:“你谁都不像。”   梁程礼别扭地把头撞过去,默默地想,你管我像谁啊,反正我是你弟弟,你至于这样不给我留一点面子吗。   女生乙笑呵呵地解围:“像谁什么的不重要啊,也是个小帅哥嘛,一定很受小女生欢迎吧。”   梁程礼懒得说话,哼,你们哪里有一点半小时后就要进考场的高考生的样子啊,太过分了吧,还缠着我哥,讨厌死了,我才不愿意搭理你们呢。   梁程礼真的就尽职尽责地像个好家长一样守了梁程意两天,梁程意考试,梁程礼就在外边顶着六月的大太阳一个人沿着街边溜达。最后一场的时候,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坐在树荫下等着,仰望着学校铁门顶端漂亮的花纹,突然想,哥哥他就在这样的地方呆了整整六年,这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能这样坚持下去呢,他好奇起来,不过是数目多一点,房子多一点,人多一点,还有呢?好想在这里体验一次哥哥的生活,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触不到的心愿   不久是中考,中考结束后高考成绩也就出来了,梁程意不负众望,虽到达不了高考状元那种程度,却也在全省排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他照例我行我素,连父母的意见都不问,直接报了离家很远的一所一流的大学。   至于梁程礼,虽然他在最后的几天认真地发奋图强,可是仍然还是没有考上梁程意的高中,离最低线差了六分,虽然他努力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还是有些难过,垂头丧气的,果然自己离哥哥还是很远很远,为什么自己早点不努力一些呢,只知道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把什么都不当做一回事,现在后悔都没机会了。   梁家不负责任的父母终于舍得回来探问他们这对同时参加大型考试的儿子,梁程意不冷不淡地表示欢迎,梁程礼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梁母好奇:“小意,你弟弟怎么了,不是考得不错嘛,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啊。”   梁程意回答:“终于明白自己的失败了吧。”   梁程礼瞪了他一眼,蹬蹬蹬地跑上楼去了,梁母责怪地看梁程意一眼:“小意,你别老是对你弟弟这么苛刻,小礼已经很努力了。”   梁程意抬头看了看梁程礼紧闭的房门,淡淡地说:“他早该努力。”   梁母对她这个儿子一向没有任何办法,求助地拉拉梁父的胳膊,嗔怪似地说:“你倒是也劝劝你这个石头做的大儿子啊。”梁父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时终于抬起眼来,神态倒是与梁程意如出一辙,口气也冷淡,一看就知道是梁程意的亲爹:“都是自己的观念态度,随他们吧。”   梁母叹口气,不想理会这父子两人,一个人上楼去安慰他受伤的小儿子。一直敲了好几声才听见梁程礼跳下床的声音,然后是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梁程礼开了门,神情还不是很好:“妈妈。”   梁母摸摸他垂着的头,拉他进去:“小礼又长高了吧,妈妈快摸不到你的头顶了。”   梁程礼坐在床边上,声音沮丧:“妈妈我真的很没用啊。”   “怎么会呢,小礼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管怎样你都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啊。”梁母的声音温柔,神情也柔和,梁程礼许久没受到这种待遇,眼圈都红了:“妈妈。”   “傻瓜。”梁母抱了抱梁程礼,轻轻地拍他的背,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梁程意那家伙才好。   梁程礼伏在妈妈的怀里,显出从未有过的乖顺,想着他哥哥那句“终于明白自己的失败了吧”,有点讨厌自己,我就是失败要你管呐,好学校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你要高高在上地指责我啊。   越是这样想着,脑海里那两扇铁门的轮廓越是清晰起来,连纹路仿佛都呈现出来,他闭上眼睛惆怅,那个心愿啊,大概再也没希望了。   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妈妈,我有点想哭一下,你别笑我。”   背上的力道稍重了一些:“我是你妈妈,在妈妈怀里还不能哭,那还要去哪里呢?”梁程礼被他哥哥压迫久的心终于松下来,不争气地流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珍爱生命远离高岭之花   梁程意没有在家呆多久就去了学校,说是在那边了解了解情况,打打工,梁程礼以沉默送走了他。父母又呆了没多久也走了,又只剩了梁程礼一个人,每天被阿姨按时投食,没事时出去走走,顺便看了看他即将进入的高中。   然后他的心情就轻松愉快起来,哼,你的学校了不起,我的学校也不错啊,学校又大环境又好,简直不能更棒了好吗,我也很得意啊。   梁程礼在暑假又长了个子,终于勉强达到一米七五,自信心立刻空前暴涨。我也是有一七五的男人了呢,他想,勾搭妹子应该会容易一点吧。就这样怀着莫名其妙的期待梁程礼迎来了他的高中生活。   只是,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每个学校都有几朵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她们不需要有多漂亮的学习成绩,一张足够漂亮的脸蛋足以让许多男生前仆后继地冲上前去,而高岭之花仍旧屹立不倒,如一座永不消失的丰碑。我们的梁程礼同学,也不可免俗,或是盲目从众地喜欢上了,不,应该说看上了一座这样的丰碑。   只是,丰碑有主,丰碑的主是一个高三的有名的小混混,学习成绩要从成绩单上倒着数,目前状态是等着混完高三这一年就拿毕业证走人。梁程礼这人一点也不低调,搞不清楚事实就英勇地扑了上去,然后被挖墙脚的小混混就怒了,将梁程礼截在了校园的角落里。   梁程礼并没有当一回事,但被学长被说穿了后他有些心虚,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他又不愿意乖乖承认错误,只好嘴硬,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事实上,梁程礼打架的程度还一直停留在小学的水平,所以嘛,他一点便宜也占不到,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涌出来时,他就彻底慌了,本来没有章法的拳头更是不知道该照着哪里招呼,他退后两步,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警觉地看着混混学长。   身体好重啊,我怎么动不了,他内牛满面地想,打架原来这么难呢,看电视时觉得挺简单的啊。混混学长的拳头再挥过来,他紧紧地闭上眼,下一秒就听到了天使的声音,天使的声音也很好听:“住手,校园内禁止打斗。”   梁程礼感动地睁开眼,天使就是天使啊,穿校服也可以穿得这么帅。混混学长愣了愣:“你他妈谁啊,这么多管闲事。”   天使笑笑:“校园里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   混混咧着嘴笑:“你还挺有勇气的,不过。”他看看自己的拳头,“我的拳头可一向不听我的话。”说完直直地奔着天使就去了。   梁程礼看着天使镇定地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心里默默叹气,大哥,你是来找打的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有金箍棒就别穿小短裙,你没有听说过啊,现在倒好,我还得替你多挨一份打。想着已经自动自发地把自己当成人肉沙包迅速地朝着天使靠了过去。   混混学长的拳头马上到的时候他被用力推到一边,狠狠地坐在了地上,然后他就以一种“O”的嘴型看着天使以一个极为漂亮的姿势利落地完成了一个过肩摔,混混学长摔在地上“嗷嗷”地叫唤。   天使拍拍手,声音平淡:“抱歉。”   转身冲梁程礼一笑:“没事吧。”梁程礼的下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天使秒杀混混后很体贴地提出要带梁程礼去校医室看一看,处理一下脸上的伤什么的,梁程礼感动地点头:“嗯嗯,谢谢你天使。”   天使笑了:“我不叫天使,我叫柴子遇,高一七班。”   梁程礼还是点头:“噢噢,那个,我叫梁程礼,高一六班的。”   柴子遇挑挑眉:“是吗?好巧啊,我朋友也是六班的,他叫尚肆。”   梁程礼抓抓头发,努力地想了想,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了,刚开学不到一个月,我记人还有点记不清。”   “噢没关系的。”柴子遇也没有往心里去,“先去处理你的伤。”   梁程礼心里羞愧,自己居然不认识恩人的朋友,不应该,不应该啊。   两人聊得很开心,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梁程礼在一边吧啦吧啦地说着,柴子遇在一边微笑地听着,拿着浸了酒精的棉签往他脸上戳,梁程礼龇牙咧嘴,还是一直喋喋不休,柴子遇一直一直微笑,礼貌非常。   最后梁程礼强行留了柴子遇的联系方式,然后笑眯眯地挥手道别回家去了。   梁程礼乐呵呵地哼着歌回家,拿钥匙,开门,屋子里黑着灯,他伸手去摸开关,灯亮起的一刹那,哼着的歌戛然而止,钥匙也“咣当”一声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梁程意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过来。”   梁程礼抖了抖,双腿打颤地走过去,脸色花花绿绿的在灯下甚是好看,梁程意看他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冷笑:“刚刚不是很开心吗?”   梁程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问:“哥,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吧,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回个家还不行?”   “怎么会怎么会?”梁程礼讨好地笑,“欢迎回来。”   梁程意皱着眉看他的脸:“怎么弄的?忘了我警告过你什么?”   梁程礼想起他的威胁,又觉得委屈,这样的威胁一点道理都没有啊,凭什么他就乖乖地听了这么多年:“可是是他先打我的,我总不能不还手,乖乖地站在那里让他打吧。”   梁程意讽刺地笑:“他凭什么只打你,就不打别人呢?你比别人长得好看吗?”   “你你你……”梁程礼指着梁程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怪我就行了吧,我做什么都不对,都是错的,行了吧,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啊,谁的哥哥像你一样啊。”   梁程意没出声地说了一句话,不再责怪他,转移到梁程礼的脸上:“谁给你处理的?”   “啊?”梁程礼对于这跳跃的思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张着嘴,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是,是一个,同学。”   “什么同学。”   “就,隔壁班的啊,今天,刚刚认识。”梁程礼不明所以,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梁程意站起来,气息靠近,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看着他,直到梁程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哥?”   梁程意深呼吸一下:“你回房间吧。”   梁程礼就等这句话,飞一般地窜上楼梯,梁程意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   梁程礼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对于明天梁程意还会做什么心里毫无概念,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入睡。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梁程意已经走了,桌上放了早餐和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了一下,梁程意的字和他的人很像,很冷硬的风格,铁划银钩,力透纸背。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以后别惹事。”   梁程礼撇了撇嘴,把纸条扔在一旁,不过,皮蛋瘦肉粥确实比早餐店里稀得像水一样的豆浆好喝得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革命情谊   梁程礼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的人还不是很多,他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无奈地判断他确实不知道尚肆是哪一位。   身后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喂喂,梁程礼同学,请不要挡住门口好吗?”   梁程礼回头看,一张陌生的没有印象的脸,他急忙道歉:“哦哦,不好意思啊,那个,同学,你是这个班的吗?”   那个同学一脸受伤:“是啊,枉我记得你的名字,你连我的脸都没记住。”   梁程礼赔笑:“嘿嘿,不好意思啊,请问你知道尚肆是哪位吗?”   那位同学更加受伤,手捂住胸口:“我就是尚肆啊。”   梁程礼再次赔笑:“呵呵呵呵,对不起啊,开学时间太短,我还没记清人脸。”   尚肆伸手阻止他:“成,您别说了,我内伤。”   梁程礼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连再道歉都觉得没勇气,尚肆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好了算啦算啦,现在记得我了。”   梁程礼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我对着天花板发誓,绝对记得。”   “行啦行啦。”尚肆把他的手拍下去,觉得这人和自己还挺像的,不由得就随意起来,“所以,你找我干嘛。”   梁程礼摆摆手:“没什么啦,就是柴子遇说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想认识你啊。”   “你认识柴子遇?”尚肆好奇,“你居然认识他那种人。”   “额……”梁程礼有些汗颜,这两个人,真的是朋友么,怎么会,一点也不像啊,“嗯……昨天认识的。”   “哦,哈哈哈,那都是朋友啦。”尚肆豪爽地拍他,自来熟到不行。   然后,梁程礼羞愧地发现,他确实非常非常对不起尚肆,因为尚肆就坐在他的斜后排,只是他几乎从不回头看所以从来没发现,废话,后排坐的都是男生,谁有心情去看一群大男生啊,当然是看前排好看的女孩子啊。这样想了想,他也就释然了,对嘛,本来就不怪自己啊。   中午下课尚肆就来敲梁程礼的桌子:“喂喂,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啊。”   梁程礼把书塞进桌斗里:“嗯?你们?”   “是啊是啊,我和阿遇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的,要加入吗?”尚肆乐呵呵的。   梁程礼想了想:“好啊。”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的嘛。   柴子遇大概没想到尚肆的行动力如此之强,一时有些愣愣的,半晌才笑着说:“这样啊,那以后一起去吃饭吧。”   高中生的友谊,大概就是在一起吃饭中建立起来的吧。三人的关系越发密切起来,于是柴子遇发现尚肆与梁程礼真的是同一种人,话多又自恋,成事不足败事绰绰有余。他们的午饭日常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梁程礼抱怨他他哥哥的□□冷漠,尚肆在一旁帮腔,柴子遇在一旁微笑摇头不说话,看起来倒也和谐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好朋友啊   直到高二上学期,梁程礼不经意知道了柴子遇的秘密。   当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破裂,这是身为拥有革命情谊的朋友特有的默契。   周五的下午他们说好一起去吃饭,梁程礼第一个出现在校门口附近等他们,一边等一边无聊地揪树叶,正不耐烦时听到一旁有小声的说话声,不由得好奇心起,小心地凑过去偷听,有点熟悉的声音,他一拍大腿,柴子遇嘛,还以为他没来呢,没想到他先到了,正想出去又听到一个陌生的男生的声音,直接冻住了梁程礼,那男孩子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柴子遇学长。”   梁程礼忍住自己没有惊慌出声,屏住呼吸听,那男孩子又说:“学长我看得出来,你,你……和我一样,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一样?一样什么?梁程礼疑惑。   安静了一会儿,柴子遇才回答:“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学长有喜欢的人了?”   “还没有。”   “那为什么?”   “对不起。”柴子遇只重复这三个字。   那个男生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学长,麻烦你了。”   柴子遇摇头:“怎么会呢?你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不要被现在不成熟的感情羁绊。”   男生低着头呆了一会儿,安安静静地转身走了。   梁程礼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咦?什么情况,表白被拒?男生?柴子遇从那边出来,看到他也没多吃惊,只淡淡地笑:“来了?”   梁程礼点头。   “听到了多少?”   “额,几乎全部?”梁程礼摸摸下巴,“挺劲爆的啊。”   柴子遇笑:“嗯,别说出去。”   “我当然知道,毁兄弟名声,我才不是那么没道德的人呢。”梁程礼拍拍胸脯,一副我很可靠,完全没问题的样子。   “不是。”柴子遇淡淡地答,“是对那个学弟不好,我是无所谓,可是他。”   “为什么你无所谓啊,我觉得你更有所谓,除非啊……除非……”梁程礼瞪大眼,“你,你真的是,那个,同性恋吗?”   “不可以吗。”   “没有没有。”梁程礼慌乱地摆手,“我不会乱说的。”   柴子遇不说话,目光沉静而坦然,微微偏头看着一侧的树木。梁程礼咽咽口水:“那个,阿遇。”   “嗯?”   “阿肆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没打算告诉他。”柴子遇很平静,“你也不要告诉他,你知道也只是个意外而已。”   梁程礼心情有些复杂,这种背负别人秘密,并且是独自一人的感觉,真的是,好舒爽啊。他有些愉悦:“喂喂,阿肆怎么还不来,不是只是打扫卫生吗?”   “谁知道呢,等一下吧。”柴子遇还是那个耐心温柔的柴子遇,安抚地拍拍梁程礼的肩膀。   梁程礼花了些时间消化了一下这个相当具有冲击性的消息后,也便平静了下来,有什么关系呢,柴子遇还是柴子遇啊,他们还是好朋友,又没什么变化。   吃过饭梁程礼回家,梁程意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梁程礼对于他这种偶尔不定期出现的作风早已习以为常,淡定自若地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梁程意点头:“吃过饭了吗?阿姨说今天你叫她不用来。”   “哦,是和朋友一起吃的。”梁程礼把外套扔在一旁,鞋子也随意踢在一旁。   梁程意又皱眉:“还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不管过多久都是。”   “你管我。”梁程礼不在意,径直便要上楼去。   “站住。”梁程意叫住他。   梁程礼回头,翻个白眼:“还有什么事啊,哥哥,就不能明天再说吗?”   “你那朋友,是什么朋友?”   “什么朋友?好朋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我亲哥   梁程意冰冷着声音:“别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梁程礼不服气,“哥,你不能总是这样吧,怀疑我的学习,怀疑我的人生,怀疑我的朋友,我在你眼里那么一无是处吗?”   “你这不是明白得很吗?”   梁程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乖乖地跳进了梁程意随随便便挖好的一个坑,不由得又生气又羞耻:“你你你……”   梁程意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却足以压制住梁程礼。   梁程礼愤愤地看了他一会儿,只能承认自己又败了,转身又上楼去了。   直到躺在床上,梁程礼还是感到愤愤不平,梁程意那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啊,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一定不是。   半夜梁程礼睡得迷迷糊糊的,已经到十一月份了,天有点冷,他感觉一阵阴风在耳边嗖嗖地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伸手去够被子,哆哆嗦嗦地一直拉到鼻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梁程意坐在他的床边,看他无意识的动作目光竟然柔和了几分,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很多习惯都没有改,比如冷了的时候盖被子就一定要盖到鼻子,才会觉得安全,也和小时候一样,永远都不让人省心。   梁程意想着小时候的那个梁程礼,犹豫地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梁程礼又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地就避开了梁程意的手,梁程意心里苦笑,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也是,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对弟弟照顾有加的哥哥,也正常吧。   皎洁的月光里,梁程意凝望着梁程礼的额头,嘴角不由得浮现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那抹笑使他从来冷冰冰的面部顿时变得无比柔软起来,他犹疑着,最后还是缓缓地俯下身去,在梁程礼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又在那里坐了许久,才终于轻轻地起身朝门外走去,在门口又回头看了几眼,才轻轻地掩上了门,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大早起来梁程礼伸着懒腰出门,洗脸刷牙后晃到厨房,不出意外,梁程意正一手拿锅盖,一手拿着勺子在锅里搅拌,梁程礼打了个哈欠问:“吃什么啊哥。”   梁程意头也没回,声音没一点起伏:“绿豆粥。”   “噢。”梁程礼走到外间的餐桌旁,趴在餐桌上等着吃饭,梁程意回来的周末嘛,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吃到美味的早餐,所以他宁愿爬起来吃了饭再睡回笼觉,要知道,梁程意那个禽兽,如果他不起床吃饭,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叫自己起床的。想到这里,恨恨地拍拍桌子,梁程意啊!   梁程意端着粥出来:“又抽什么疯。”   梁程礼抬起头,又把头换到一个看不到他的方向趴下去:“哥我郁闷。”   “吃饭。”梁程意根本不鸟他。   梁程礼郁闷了一会儿,支起身子,抓一只勺子喝粥,含糊不清地嘟囔:“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哥哥。”   梁程意把其他吃的也放好,坐在他对面:“什么。”   “木什么木什么。”梁程礼摆手,他到底还是不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然挑战梁程意的权威,只好先畏畏缩缩地认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扎你小人   “周末去什么地方?”   “嗯?什么?”梁程礼抬头。   “你周末有什么计划。”梁程意面无表情地重复。   “没什么啊。”梁程礼搅了搅碗里的粥,喝了一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张大嘴,“噢,对了对了,说好下午和阿遇阿肆他们看电影去的。”   梁程意点点头:“晚上早点回来,有事和你说。”   “噢。”梁程礼点点头,又问,“什么事啊。”   “早点回来。”梁程意又重复了一遍,就喝掉粥然后上楼去了。   梁程礼撇撇嘴:“哼,又装什么神秘啊,真讨厌呢。”   梁程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却什么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在想他那个从小就让人不能省心的弟弟,总觉得,自从他上了高中以后,一切都和以前不太相同了,从前虽然见面也很少,但是每次他回家梁程礼都会整天和他呆在一起,和小时候缠着他的那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他总归要开始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存在的生活,或者说是,他的比例会越来越小。而且,每次自己说一句话,他都一副恨不能顶十句回来的样子,这孩子,是迟来的叛逆期吗,梁程意忍不住皱眉,真是烦人。   梁程礼果然拒绝尚肆一定要一起吃饭的要求,很早回到家,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他走到厨房,扒着门往里看:“哥,到底有什么事啊。”   “一个同学来家里吃饭。”   “同学?什么同学?男生女生?我见过吗?来干什么?”梁程礼一溜地问出问题。   “高考时你见过的。”梁程意背对着他,说话声在翻炒菜的声音里恍惚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梁程礼的大脑从未这样高速运转,高考时见过的,也就是高中同学,自己见着的,知道的,也就那么两个女生,是女生?!梁程礼懵了一下,哥哥怎么会请女生连家里吃饭呢,他从没有带同学回来过啊,还一带就是专门来吃饭这么暧昧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   “那她来干什么的?”   “不是说了吗,吃饭。”梁程意转过身来,还是没什么表情,梁程礼却敏感地捕捉到一丝温和。   “为什么?”他坚持问。   “凑巧考上一所大学,她坚持要来。”顿了顿又说,“别丢我的脸。”   骗人。梁程礼在心中说,如果你不愿意,坚持摆着你那张冷脸拒绝,谁敢那么纠缠你非要来家里吃饭啊,你和那个人明显关系就不简单吧,所以才这么,这么甘愿地同意,而且,还这么明晃晃地嫌弃我,怕我让你丢人。   梁程礼心中又是怀疑,又是不满,还夹杂着一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转身出了厨房。   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莫名的不爽,哥哥怎么能这样呢,随随便便就带一个女生回家,甚至连他的意见也没问,哥哥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所以一定还是那个女生的错吧,绝对是。梁程礼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把错误全都推到那个女生身上,在心里默默地扎了个小人,我戳我戳,叫你给我哥哥找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骨气能当饭吃吗   话说这头林蒙走近梁程意家,越近越感觉一阵寒气逼人,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诧异地想,怎么回事啊,还没入冬就感冒了吗,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脆弱了。她摇摇头赶走奇怪的念头,去按梁程意家的门铃,不过,梁程意家还真是很有钱啊,居然住别墅区,难怪高中时女生私下都管他叫低调奢华大冰山呢,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忍不住摇了摇头。   梁程礼一直到吃饭才肯下来,梁程意一贯地不叫他,只是梁程礼不小心开了门,不小心闻着了浓浓的香味,压抑住自己强装的倔强,还是灰溜溜地下了楼,坐在桌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坐的女生。   林蒙见梁程礼下来,看了梁程意一眼,目光明明白白地表达着“梁程意你好厉害你好了解你弟弟你一定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梁程意也淡定得理所应当,梁程礼看他们之间居然有目光交流,小幅度撇了撇嘴。   梁程意捕捉到他的小表情,毫不留情面地攻击:“梁程礼,好好吃饭。”   “我怎么了呀。”梁程礼不服,“你又看见我什么了,你一天不挑我毛病就不行吗?”   林蒙捂着嘴笑:“梁程意,你弟弟还是那么可爱啊。”   梁程礼心里骂,可爱你妹啊,仔细想了想,这似乎还是那个说自己和哥哥长得不像的女生,对她的印象更坏了几分,不及格,绝对得不及格。   林蒙浑然不知自己早在及格线以下,仍旧笑得满面春风:“我叫林蒙,和你哥哥是高中同班同学,大学也在同一所学校。”有可能是你嫂子,她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毕竟,自己可是第一个来梁程意家里的女生啊,她有点小得意。   梁程礼“哦”了一声,低头吃饭,给林蒙直接浇了一大盆冷水,还是夹杂着冰块的那种,砸得她的脸生疼,她看了梁程意一眼,目光中有些无措,梁程意只看了梁程礼一眼,说:“不知道抽什么疯,不用理他,吃饭吧。”   梁程礼的火气直接从胸膛上升到喉咙,他喝了一口汤,把不平也一起咽下去,梁程意,你好样的,你真是我亲哥哥。   吃过饭梁程意和林蒙在沙发上坐着聊天,梁程礼很有骨气地决定,他要做一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灯泡,坚决破坏他们的二人时光。谁让你们那么对我呢,我也是有尊严的,你们等着吧,梁程礼碎碎念,把电视开到XX卫视的招牌节目XX大本营,时不时哈哈哈地笑两声,梁程意看他,他就捂住嘴巴,装一副乖巧的样子:“啊,哥哥对不起,我会小心的。”然后重复着这一幼稚的过程,乐此不疲,梁程意竟也忍下他来,只是偶尔看他一眼。   梁程礼一边担心一会儿梁程意跟他算总账,一边又觉得还挺好玩儿的嘛,傻呵呵的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等到梁程意送林蒙走,梁程礼揉揉脸,啊坏了,脸好像有些僵了。   这地方不太好打车,梁程意一直到把林蒙送上出租车,又站在原地停了一下才往回走。梁程礼,果然还是应该收拾一下比较好,他冷冰冰地想,总这么放着也不是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笨蛋才闹别扭   梁程意回到家时看到的是梁程礼仍旧面对电视坐着,正好是广告时间,梁程礼专心致志地盯着XXX点读机的广告连脑袋都没转一下,“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小女孩儿的特有的声音响起在梁程意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他皱皱眉,走到梁程礼面前,就发现他根本没在看电视,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竟然显得有些迷茫。   梁程意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茫然地张张嘴:“哥哥。”声音显得很是疲惫。   梁程意看着这样的梁程礼,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才问了一句:“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梁程礼眼圈突然红了:“哥哥,你,你是不是……”   “什么。”梁程意前所未有地有耐心,“循循善诱”着。   “你,是不是,你,很讨厌我吧。”说出这句话,梁程礼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委屈感一直涌上来,嗓音也不由得带了些颤抖。   梁程意愣了愣:“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啊,是越来越,小时候还好,现在呢,你恨不得没有我这个人一样,就算我不是你弟弟,就是个和你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人,你也不至于吧,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说到最后他越来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红着眼睛瞪着梁程意。   梁程意的本意是要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梁程礼扯了一堆“我是如何看出你讨厌我的”,还扯出了天大的委屈,他有些无奈,看着梁程礼兔子一样的眼睛,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别乱想,去睡觉。”   梁程礼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哦。”转身缓缓地朝楼梯走去。   梁程意坐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伸手按掉遥控器开关,一片寂静。   梁程礼连澡都不想洗就躺到了床上,脑子里一片浆糊,乱糟糟的理不清,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的记忆总是新的一来旧的即去,完全不在大脑里留恋,所以记得的加起来不过那么一点,可是唯有梁程意接他下山时的那天,他怎么也忘不了。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两个同样都是小孩子,为什么他就从哥哥身上感受到了那么厚重的安全感,不符合科学依据啊。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到了那个叫林蒙的女孩子,那人有什么好的啊,长得也没那么好看啊,身材也没那么好啊……扁扁嘴又叹口气,别欺骗自己啦梁程礼,承认吧,林蒙可比你的高岭之花强多了,至少甩了两条大马路还是没问题的,哥哥他,不也甩了你两条大马路吗?有些丧气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好烦啊好烦啊。   可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啊,梁程礼转念一想,他再嫌弃自己自己也是他弟弟啊,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自怨自艾啊,简直蛇精病。他想开了之后感觉心情舒爽了许多,愉悦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所愿   第二天梁程礼照常愉快地爬起来去吃早饭,梁程意看他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既不垂头丧气,又不蔫头耷脑,也只淡淡地问了句:“起来了。”   梁程礼甚至灿烂地冲他笑了:“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啊,好香好香啊。”   “牛奶燕麦粥。”   “好棒啊。”梁程礼在餐桌边坐下来,问,“哥哥你今天出门吗?”   “为什么要出门。”梁程意一边问一边在对面坐下来。   “你不和那个女生出去玩吗?”梁程礼理所应当地认为那女生和梁程意的关系不简单。   梁程意不悦:“我为什么要和林蒙一起出去?”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梁程礼好奇。   “不是。”声音冷硬,还有一丝令梁程礼不解的愤怒意味。   “不是就不是,那么凶。”梁程礼讪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居然有那么一丝小开心与小庆幸。我就说嘛,那种女生,哼,梁程礼同学的心理活动此刻是这样的。   吃完饭梁程礼坐在桌边不动,看着梁程意收拾碗筷,心中大赞,看,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是我哥哥,多好的事情啊,还不满足什么。梁程意看他坐在那儿动也不动,还笑得发傻,问:“你又怎么了。”   梁程礼嘿嘿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一会儿去超市买吃的吧。”   “不去。”意料之内的拒绝。   “喂喂,哥哥,你怎么这样啊,我只是想买些吃的啊,你是不是我亲哥啊,什么都不肯满足我,这点小事也不行。”梁程礼照往常一样的习惯抱怨梁程意的无情。   梁程意不知为何就愤怒了,虽然他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可是梁程礼就是感觉到,他绝对是生气了,梁程意丢下手里的事情,把椅子拖开,站在梁程礼对面,隔着一张餐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梁程礼偷偷地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梁程意冷笑了一声:“梁程礼,你很想知道是不是,你一直很怀疑是不是,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如你所愿,我不是。”   “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如你所愿,我不是。”   “如你所愿,我不是。”   梁程意的话一直回荡在梁程礼耳边,他呵呵地干笑两声:“哥哥你在开玩笑吧。”   他看着梁程意冷冰冰的脸,嘴上说着开玩笑吧,心里却知道并没有,梁程意从来不跟他开玩笑。   “哥哥你骗我的吧。”他颤抖着声音问,心知希望渺茫。   梁程意开口:“的确。”在梁程礼来不及反应时又加了一句,“如你所想,我会和你开玩笑吗?”   梁程礼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看梁程意嘴一张一合,每一个字他都明白,可是加起来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半天他才喃喃地说:“不可能的,我,完全没有被收养的记忆。”   “那是因为你一有记忆就已经在这个家里了。”   “你是爸妈从医院抱来的弃婴。”   “你只是个被丢掉的孩子。”   一句比一句残酷,一句比一句残忍,梁程礼被砸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作死不会死   梁程意看他不说话,知道这样的打击是大了点,问:“没什么想问的吗?”   梁程礼张了张嘴,神情失魂落魄的:“我不是弃婴,万一我只是被父母放在那里的呢,他们还会去找我的呢。”   梁程意冷笑:“你当时躺在垃圾桶旁,高烧烧得全身通红,连哭声几乎都发不出来,你觉得会是你以为的那样吗?”   梁程礼怔怔地张着嘴。梁程意有些不忍,还是坚持说下去:“如果不相信,可是去问问爸妈。”   梁程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声说了句“骗人骗人”,精神恍惚地上楼,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他不敢打电话,他心里已经知道这就是真相,再怎么问也都不会改变了。   回到房间一头扎到床上,梁程礼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脑仿佛早已经停止了运转,停留在梁程意一句比一句更残忍的话里。   睡了很久很久,醒来之后已是下午,梁程意不在,应该是提前回学校了,梁程礼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顶着一脸水,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自己,果然是和谁长得都不像啊,林蒙没有说错,哥哥也没有说错,哥哥?自己还可以叫他哥哥吗?难怪他会那样嫌弃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感觉到眼泪似乎要冲破防线从眼眶内涌出,他忙用手抹了把脸,泪水和水混和在一起,看不出什么,他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笑来,笨蛋,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越这样想着,越感觉眼泪似乎源源不断,他又哭又笑,在镜子前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红着眼睛擦了擦脸,低着头走出卫生间。   走近茶几前才看到梁程意还给他留了便条,笔记本上随便撕下的纸只写了“我做了午饭”几个简单的字,梁程礼面无表情,他真的不知道,梁程意到底是对他好还是不好,如果对他好,为什么总是恶言恶语,如果不好,却什么都为他想到,只要他在都亲自给自己做饭,如果他不在,也会记得让阿姨来,所以他才能每天按时吃上饭。   怀抱着不知怎样的心情梁程礼走到厨房,菜都好好地放着,用盘子扣着,他一个一个地打开,眼眶又湿了,还是他惯常喜欢吃的东西,梁程意从来都记得他的口味,不要姜,即使有姜也要切成大块最后再挑出去。是啊,他明明就对自己很好啊,除了恶言恶语和冷脸冷面,可是,他对别人也是那样的啊,不是指对自己,自己为什么总怪他呢。   都怪自己,自己事少一点就什么也没有了,他最后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第二天无精打采地去学校,尚肆在他身边上蹿下跳地看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得出结果:“眼肿了和智商有关吗?”   梁程礼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吃饭时倒是得到了来自柴子遇的友善关爱,他感动得几乎要抱着柴子遇的大腿哭,可是仍然走不出阴影,实在没有力气,只好勉强朝他笑笑,趴在桌子上装死。连他最爱的咖喱鸡块盖浇饭端上来时,也不过是扁着嘴笑了笑,比哭还要难看。柴子遇不忍心打击他,尚肆翻翻白眼:“梁程礼,你还是哭好看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回家   梁程礼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梁程意一直都没有再回家,他少了很多胡思乱想,可是仍然整天闷闷不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梁程意大学放假比梁程礼早,他算算时间觉得梁程意要回家了,死活缠着柴子遇要去他家住,柴子遇虽是无奈,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还是同意了,反正他也一个人住倒是不碍事。   梁程意放假直接回了家,却并没有看到梁程礼,客厅也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在的样子,他皱皱眉,打电话到给梁程礼做饭的阿姨那里,却得知梁程礼几天前就告诉她不用过来做饭了,他最近不在家住。   梁程意黑着脸给他打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梁程意锲而不舍地一直打到晚上,他从未做什么事这么执着过,这次却不知为何,仿佛又是慌了一般。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梁程礼终于开了机,声音很小,还带着一丝惶恐:“我是梁程礼。”   梁程意压着性子问:“你现在在哪儿。”   “……阿遇家。”   “地址给我。”   “不要。”梁程礼回答,声音很小却一点不含糊。   “……别闹了。”在梁程礼以为梁程意要发火时,他却只听到这么一句,接着又说,“我去接你。”   梁程礼捏着手机犹豫,看了坐在一旁看书的柴子遇一眼:“怎么办啊。”   “你自己觉得呢,我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柴子遇从书里抬起头,“到底什么大事能到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怎么说。”梁程礼皱着眉嘟囔。   梁程意没等到回答,又问:“在哪里。”   梁程礼报了一个地址,梁程意马上挂断了电话,梁程礼喂喂两声,悻悻然挂断,不知所措地看着柴子遇:“怎么办,他真来了。”   “不正合你意?”柴子遇微笑道,“我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你不就是在等你哥哥吗?”   梁程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不是我哥。”   “嗯?”   “……我是被收养的,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梁程礼终于艰难地讲出事实。   “那又如何?”柴子遇一点也不吃惊,“十几年,不是亲人也是亲人了。”   梁程礼沉默地收拾着东西,把自己不多的衣服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箱子里,然后沉默地坐到沙发上等着梁程意。   柴子遇给梁程意开的门,这是他第一次见梁程意,不由得有些吃惊,好像和梁程礼一直描述的大魔王不是很一样,只是气质稍微冷峻了一些而已,怎么就把梁程礼吓成那样了呢,他礼貌地笑:“你好。”   梁程意只是点点头:“梁程礼呢。”   柴子遇指指屋内,让梁程意自己过去,自己则斜靠在一边看着,梁程意径直走到沙发前,出人意料地蹲了下来,看着梁程礼:“跟我回家。”   梁程礼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经过柴子遇身边,梁程意不冷不淡地道了个谢,就直接出了门。梁程礼跟在他身后,对柴子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明白   一路安静地回到家,梁程意掏钥匙开门,梁程礼乖乖地站在一旁,梁程意开了门却并不急着进去,他淡淡地问:“你在闹什么别扭。”   梁程礼不说话,气鼓鼓地推开他,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屋子,梁程意一把拉住他:“梁程礼,你别幼稚了好吗?”   “谁幼稚了?”梁程礼用力甩他的手,没甩开,又甩,还是没甩开,他有些气恼,“你才是,不用你管我了,反正你也真的不是我亲哥。”   梁程意倒被他气笑了:“我是不是你亲哥,我哪里对不起你吗?”   “你对我不好。”梁程礼闷闷地说。   “那你倒要庆幸了。”梁程意冷冷地说,“你如果是我亲弟弟,我保证你比现在过得糟糕,但绝对比现在有用,你喜欢哪个。”   梁程礼彻底被他的逻辑弄懵了:“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如果是我的亲弟弟,我决不允许你像现在一样堕落,什么都随着你的喜好。”梁程意的声音不带情绪,“爸妈允许,我也不会允许。”   梁程礼再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梁程意,简直是魔鬼,魔鬼一样的逻辑,魔鬼一样的性格。   他恨恨地瞪了梁程意一会儿,一字一字地说:“我要睡觉。”   梁程意松开他:“去吧,早点休息。”   梁程礼没想到这么好说话,愣了愣就拎着自己的箱子走了,梁程意站在他身后看他上楼,不禁想,自己是有多少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的,可是,他并不会在意,只是一个人一直横冲直撞地往前走,从来都不回头。   梁程礼上楼关了房门,疑惑地想,奇怪,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背后的视线一直一直在跟着自己的脚步,让人一点也不舒服,这就是传说中的如芒刺背的感觉吗?   梁程礼洗过澡又把东西都收拾好,发现梁程意仍然坐在沙发上,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慢慢地下楼去,坐到梁程意身边,两条腿盘起来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梁程意并不理他,目光沉沉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梁程礼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用了从前的称呼,又有些不确定地问,“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梁程意转过头来,见梁程礼有点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说出的话仍旧算是无情,声音却不自觉地软下来一点,带了些无奈:“梁程礼,我并不想做你的哥哥。”   “为什么?我就那么糟糕吗?”梁程礼提高嗓门,极为不甘。   “你不明白。”梁程意说了这样一句完全让梁程礼不明白的话,然后起身,“没事早点睡吧。”   这次换梁程礼看着他的背影磨牙霍霍,梁程意你这个小人,每次说话都说的不清不楚,到底几个意思啊。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啊,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你希望   将近新年,梁家父母终于归家,只见梁程礼无精打采,梁程意一脸漠然,梁母大为疑惑:“怎么了这是?小礼看起来怎么蔫蔫的啊。”   父母的态度一如从前,梁程礼猜测着梁程意并没有对父母提到他已经告诉自己真相,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人,更是一阵酸楚从心头涌起,他不由得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落下,梁母愣了,梁父的表情都发生了轻微的变化,梁程意却仍旧坐在那里喝茶一动不动。   梁母忙搂过梁程礼:“怎么了小礼,小礼你怎么会哭了,哭什么呢?”   梁程礼哭着摇头:“呜呜呜,呜呜呜呜……”   梁程意站起来:“没事,我跟他说好了。”言毕拉梁程礼上楼去他的书房,梁程礼也不甩开他,抽抽噎噎地跟着他上楼。   关上房门梁程意松开他,面露无奈:“好了别哭了。”梁程礼吓得眼泪全部回流,怎么了怎么了,这真的是梁程意吗,这真的是他哥哥吗,一定是吃坏东西了吧,梁程意怎么可能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怎么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他怔怔地张着嘴巴看着梁程意:“哥……”,脸上还爬着两条泪痕。   梁程意抬起手,梁程礼下意识地朝门靠了靠,梁程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伸了过去,把他脸上的泪擦干净:“一个十七岁的大男生整天哭什么,丢不丢人。”   梁程礼抹抹脸:“哦。”完全傻掉的状态。   梁程意问:“你想要问爸妈吗?”   梁程礼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都没关系,只是估计他们自己都忘了曾捡过一个小孩子,你现在一提,倒是提醒他们了,你觉得呢?”   梁程礼没听过他耐心地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说,有什么阴谋吗?想着想着打了个寒战:“所,所以呢?”   “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梁程意淡淡地说,“只要你希望,我永远都是你哥哥。”   奇怪,这种口气是失落吗?梁程礼不解,怎么最近总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啊,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梁程意出了问题啊。   “……哦,好,好的。”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一切表面上仿佛恢复正常,梁程礼却觉得不正常,这不是他的哥哥吧,一定是什么妖怪变的,一定。   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和从前一样,跟父母也照常相处,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对着他们的脸发呆,梁程意真是继承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优点啊,不管是相貌,还是头脑,简直无懈可击,至于自己,倒真的差得远了。每次悲从中来的时候,他都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梁程意,梁程意知道他在想什么,偶尔瞥他一个淡淡的眼神,有时则懒得理他这种小儿女情态。   只要你希望,我永远都是你哥哥。梁程礼有时会想起梁程意这句话。   他还是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在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就到了令无数人恐惧的高三,梁程礼倒没大所谓,每天照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一点,但也有可能是错觉,总之,他开始认真地想自己应该去哪里上大学比较好。柴子遇和尚肆都打算就在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就读,柴子遇保送完全没问题,尚肆努力一下大概也可以,自己与尚肆不相上下,所以,该怎么办。   梁家父母认真地考虑要让他到美国读书,反正他们大部分时间在美国,梁程礼来了没什么不方便的,反而更能方便于照顾他。梁程礼心里有疙瘩,不是很乐意,总是一再推脱着,梁程意不也是在国内读的大学吗,为什么自己不行啊,自己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梁程意回家的次数明显更少,几乎为零,他从刚进入大三就开始找各种零碎的时间去各家公司实习,为将来进父亲的公司做着准备。梁程礼得承认,梁程意,大概的确会是个人才。   再见到梁程意已是寒假,梁程礼作为高三生,辛辛苦苦在考完试以后仍要补课,梁程意第一次来梁程礼的学校找他,梁程礼以一种见鬼的目光欢迎了他:“你怎么来了?”   梁程意站在教学楼下,身影挺拔,吸引了无数下课的经过的小女生的目光,梁程礼看着那些星星眼既得意又不满,喂喂,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再看些什么啊,还看,还看也成不了你们的。   他的样子落在梁程意眼里,傻里傻气的,梁程意很想嫌弃他,却又觉得,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爱的,他反问:“我不可以来吗?”   “当然不是。”梁程礼抓抓头发,“觉得有点吃惊而已。你怎么想起要来的?”何止是有点,他简直要吃惊至死了好吗。   “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梁程礼有些不自在,这话怎么,这么,这么,暧昧?   梁程意不说话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梁程礼看了看表:“快上课了,没事,我就先走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梁程意点点头:“嗯,去上课吧。”   梁程礼转身朝教学楼走,仍旧不敢回头看,觉得自己的步伐颤巍巍的,哥哥他,真是越来越,不正常。   结果,梁程礼再回到家,梁程意根本没有在家里,也没有任何回来过的迹象,难道,真的只是看了自己几分钟然后就走了?不是吧。   这年的寒假,梁程意也没有回来,留在了学校里。梁母打电话“轰炸”了他好几天,梁程意仍然只是以不冷不淡的口吻说:“今年有事,就不回去了。”   梁程礼在一旁假装若无其事地啃着苹果,耳朵里却仔细听着梁程意的每一句话,每次都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却又每次都破灭得连渣都不剩,梁程意怎么能不在呢,他想,哥哥如果不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新年那几天下了大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梁程礼站在窗边看着仍然飘飘洒洒的大片的雪花,心里惆怅,哥哥他那里,从天气预报来看,好像没有下雪,真是可惜,明明就是很美很美的天气啊。   梁母上楼来看他,在身后拍他:“冷不冷?”   梁程礼摇摇头,看着梁母温和的脸,与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脸进行比较,还是不像,不自觉地就问出口:“妈妈,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梁母被他问懵了。   梁程礼痛恨自己一时嘴快,却又按捺不住,咬咬嘴唇还是问出口:“把我抱回来。”   梁母怔了怔:“啊啊?你哥哥说的?”   “嗯。”   “你别理他。”梁母抚慰地抱住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哄小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他就是嫉妒我们对你好,那孩子,从来就小气。妈妈很高兴有你这个孩子啊,爸爸也很高兴,其实你哥哥他,他也很喜欢你呢,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你也知道他的嘛。”   梁程礼把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闷闷地应:“嗯。”   “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嗯?”梁程礼抬起头来。   “一个人在外面应该也是很辛苦吧。”梁母若有所思地说,“他又是那样的性子,什么都不肯说出来。”   梁程礼思考了一会儿,居然同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用去,却那样莫名其妙地说了“好”。   初三,梁程礼一大早就坐了四个多小时的火车去了梁程意那里,其实高铁不过只要一个小时即可,但是他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刚刚上车就又要准备下车,很不爽啊。   到达正好是中午,梁程意不住学校宿舍,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梁程礼拿着妈妈写给他的纸条直接打了车过去,停在一个小区门口,他看了看那栋外表看起来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的大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梁程意就住在这种地方啊,与他想象的好像不是很一样啊。   他犹豫着敲敲门,没有人开,再敲,还是没人开,他看了看纸条,没错啊,为什么不在家啊。   只好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好几遍都没有人接,他失望地坐到楼梯上,捏着手机发呆,哥哥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坐了十几分钟他又打过去,这次终于通了,略微有些嘈杂的背景里他的声音却很清晰:“梁程礼?”   “哥你在哪里啊?”梁程礼有些委屈地问。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背景安静了许多:“你在哪里?”   “……你家门口。”   “……等我一会儿。”梁程礼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很合时宜地冒出一种孤独感,唉,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啊。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梁程意才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梁程礼听到多次脚步声均是失望,这次又不抱希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起来:“你回来啦。”有些可怜巴巴的口气。   梁程意走过来,在他的下几级楼梯停住:“起来了,台阶不冷吗。”   “等一下。”梁程礼仰头看着他,“脚有点麻。”   梁程意叹口气,坐在他身边,距离很近,有淡淡的酒味传过来,梁程礼吸了吸鼻子,问:“你喝酒了吗?”   “一点。”梁程意揉揉眉心,“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睡沙发   我怎么来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来了。梁程礼暗想,我脑子抽了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妈让你来的?”   “……嗯。”两相比较,梁程礼选了更接近事实也更好解释的那个。   “进去吧。”梁程意站起来,朝梁程礼伸出手,梁程礼看看他的手,好吧手很漂亮。梁程意见他不动,挑挑眉,梁程礼抓住他的手,艰难地站起来:“地好凉。”   他站到平地上,看梁程意拿钥匙开门,努力地伸了伸腿:“啊,果然脚麻了会很痛苦。”   梁程意回头看他一眼:“进来,外面冷。”   好小啊,是梁程礼进屋的第一个想法。好干净啊,这是第二个想法。   他把书包拿下来,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站在门口不动,梁程意脱掉外套挂好,说:“放在沙发上就好。”又问,“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梁程礼坐在沙发上抱着杯子,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小小的客厅,大丈夫能伸能缩啊,哦不对,是能屈能伸。   很快梁程意端了两碗面出来,有青菜、火腿和鸡蛋,梁程礼有些失望地扁嘴:“啊。”   “不满意?”   “岂敢岂敢。”梁程礼饥不择食,用手护住自己的面,有的吃就好,哪里该自己挑呢,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解决了午饭,梁程礼满足地摊在沙发上,懒懒地开口:“哥哥,你刚刚在哪里啊。”   “公司聚餐。”   “噢。”梁程礼有点小羞愧,那自己岂不是断了哥哥一顿大餐吗,真是罪过罪过。   “也好。”梁程意说,“我本来也不喜欢那种环境。”   梁程礼讷讷地“哦”了声,正努力地想自己该说些什么,梁程意放在茶几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走到一旁,隐隐约约能听到是个女生的声音,很甜美。梁程意应了几声就很快挂断了,梁程礼的目光还黏在他身上,他问:“怎么了。”   “那人,是谁啊。”梁程礼问。   “公司同事。”   “噢,这样啊。”然后两人就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梁程意开口:“你打算呆几天?”   “我,两三天,吧。”梁程礼想了想。   梁程意点点头,打算去给梁程礼定个旅馆,梁程礼不乐意:“我住你这里不可以吗?”   “我就一张床,你想睡沙发?”   梁程礼看了一眼那小小的沙发,大义凛然地点头,总比旅馆要好吧,他宁愿睡沙发。   当然最后到了晚上梁程意最后还是让他睡了床,只是:“我的床不大,小心掉下去。”   梁程礼摆摆手,表示自己的睡姿十分端庄严肃,绝对绝对没有掉下去的危险,梁程意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抱着被子转身去了客厅,与沙发相对无言。   第二天梁程意不用去公司,早上大发慈悲去叫梁程礼吃饭,无语地看到梁程礼躺在地上睡得正香,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巨大的蚕蛹。就是掉到地上也将损失减到最小啊,他暗道,推了推梁程礼:“起床了。”梁程礼皱皱眉,没理他接着睡,梁程意想了想,没有再叫他,把巨大的蚕蛹整个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轻轻地关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黯然销魂饭   梁程礼正做梦梦到自己被一条蟒蛇缠得紧紧的不能动弹,他努力地挣扎啊挣扎,终于把自己从梦里叫醒,醒来之后却还是动弹不得,他再挣扎啊挣扎,终于成功地把自己从被子里解脱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两眼无神望着已经不再雪白的天花板,梁程礼突然想到自己是在梁程意家,猛地坐起来,几点了几点了。   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梁程意在拖地,见他出来,问:“睡得好吗?”   梁程礼摇头:“不好啊怎么会好,我梦见被蛇缠住了,吓死我了。”   梁程意“嗯”了一声说:“让你睡觉不老实。”   “我没有啊。”梁程礼辩解,又说,“我饿了。”   “厨房里,先洗脸刷牙。”梁程意言简意赅。   梁程礼乖乖地应着去了卫生间,崭新的牙杯与牙刷放在洗漱台上,虽然没有挤好牙膏,却也着实让他小感动了一把,眼含热泪地刷牙洗脸,然后愉悦地出去吃饭。   “哥你今天不上班啊。”梁程礼问。   “嗯,明天去。”   “初五就上班,你们公司倒也够黑的。”梁程礼撇撇嘴。   梁程意没答他的话:“我不在家吃午饭,你一个人可以吗?”   “噢。”梁程礼失落了一下,我可是专门来看你的啊,结果还得一个人守着你这小房子,窦娥有没有我冤啊。   梁程意良心发现:“下午我带你出去。”   “好呀好呀。”梁程礼笑逐颜开。唉,这孩子,还是这么容易满足啊。   下午梁程意果然带着梁程礼去了他们学校,学校里竟然还有不少学生,梁程礼瞠目结舌:“他们跟放假得有多大仇啊,这都不回家。”   梁程意点头:“应该是有什么课题要做。”   梁程礼不敢苟同,在他心里,天大地大,回家最大。   途经食堂,梁程礼拽拽梁程意的衣袖,眼睛里闪闪发光:“哥哥我们晚上来这里吃吧,我从来没有吃过食堂呢。”   “你不想回家去吃吗?”   梁程礼皱着眉想了想,微微仰头看着他,还是决定:“就这里吧,这样哥你也可以轻松一点。”   梁程意点点头:“可以。”   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晚饭时间他们回到学校食堂去吃饭,由于是放假时间,食堂的人并不多,梁程礼在食堂里转了一圈,转回来找梁程意:“有没有什么推荐啊好纠结。”他皱着眉头一副选择恐惧症的表情。   梁程意并不在意:“我也很少吃,你随便选吧。”   梁程礼又转了一圈,不经意被一家台湾便当的大招牌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黯然销魂饭,够霸气,够抄袭,此饭是彼饭否?他在心中拍了大腿,好了,就是他它了。   喜滋滋地付了钱去向在等乌冬面的梁程意炫耀:“黯然销魂饭,名字很棒对不对。”   梁程意看了他一眼:“忘记提醒你,那家绝对不要吃。”   梁程礼眼睛瞪到和嘴巴一样大:“你你你,你你你你……”   “不许浪费。”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调笑他啊,梁程礼哭丧着脸在阿姨销魂的“黯——然——销——魂——饭——好——了”的呼喊下去端他的饭,果然没错,卖相就完全不敢让人恭维啊。亲爱的同学们,你们辛苦了。他在心里默默地鞠了三躬。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啊意外   晚上梁程礼饿得睡不着,穿着单薄的睡衣就爬起来去找东西吃,该死的黯然销魂饭,害我没吃几口就再也不想吃任何东西了,并且,直到现在才有再次吃东西的欲望,果然是销魂饭啊。   只见梁程意侧躺在沙发上睡得很安静,呼吸声很平稳,睡姿也很安稳,梁程礼蹑手蹑脚地从他身边经过,径自去了厨房。   翻遍了整个冰箱,除了蔬菜生肉外,就只有几枚鸡蛋,他失望地关上冰箱,又去翻橱橱柜柜,终于满含热泪地发现,太好了,居然还有一袋吐司。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天无绝人之路啊,这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哈哈哈。   他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整包吐司,噎得直翻白眼,又轻轻地去客厅拿个杯子摸黑到饮水机接水,饮水机里的水不多了,一接就咕咚咕咚地响,他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大概,不会吵醒梁程意,吧。   梁程意睡眠一向不深,他确实醒了,在梁程礼翻冰箱时就已经醒了,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梁程礼蹲在那里咕嘟咕嘟地喝水,表情柔和得自己都未察觉。   梁程礼终于吃饱喝足,把杯子放到茶几,伸个懒腰打算回去继续睡觉,一转身看到梁程意,突然蹲下来在他面前。梁程意难得受到惊吓,心想这孩子是要做什么啊。实际梁程礼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托着下巴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梁程意,嘴里嘟囔着什么,梁程意仔细听了听,很想一巴掌呼过去,熊孩子。   梁程礼还是不动,很久不动,梁程意很想翻个身,一动不动什么的果然需要专业人士才能做到无懈可击啊,他试着稍微动了一下,想了想张开眼,直直地盯着梁程礼,然后,这次换梁程礼受到惊吓,往后一倒扑通坐在地上。   梁程意坐起身来:“大晚上不去睡觉干什么呢。”   “我我我……”梁程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一抹红在夜色中都遮不住,更是显得不正常。   梁程意也不再追究,看着他单薄睡衣的目光在夜色中都分外柔和起来:“天冷,快去睡吧。”   梁程礼慌乱地站起来,腿一软往下就整个往前栽了下去,正扑在梁程意的大腿与小腹处,他羞耻得整张脸都烧起来,爬起来也不是,不爬起来也不是,内牛满面,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此刻他只庆幸还好不是夏天还好不是夏天,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啊,虽然说现在也没什么脸了。   梁程意的呼吸渐渐有些重了,声音低低的:“喂,还不起来。”   梁程礼慢动作抬起脸,脸上的表情又是凄惨又是大无畏的:“这,这是个意外啊,意外。”   梁程意没回答,只是说:“去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梁程礼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远离他,鞠了一躬:“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意外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就是这样晚安。”不加标点地快速说完,冲进房间关上了房门,靠在门上喘气。是错觉吗?虽然隔着被子,可是被子并不厚,所以他感受到的奇怪的灼热的确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碎碎念着爬上床,我睡觉我睡觉,这一切都是做梦,注意,这一切都是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不是错觉   第二天醒来照照镜子,对着镜子里两个黑眼圈呵呵地干笑两声,心不在焉地洗脸刷牙,唉,果然不是做梦的说。   梁程意给他留了纸条留了早饭去上班了,纸条上书:“吃掉早饭,其余的自己看着办,如果回家告诉我一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留言,梁程礼不由得又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错觉,我是不是该回家了,他愣愣地想,这地方果然不对劲。   这样想着却还是一点也不想走,于是就在梁程意的床上窝了一天,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啊,温暖舒适的床果然很棒啊,最适合冬天生存啦,他嘿嘿笑,顺手捡了本书来看,嗯?什么?《欧洲同性恋史》?开玩笑的吧?   梁程礼严肃地觉得,这次自己是真的该回家了。   梁程意他,明明就不是研究这个的好吗,为什么会看这种书籍,也太诡异了些吧。他很想问清楚,却不太想知道答案。   晚上梁程意回来得很晚,梁程礼坐在沙发上,钥匙碰撞的声音“哗啦啦”的很是清脆,他抖了一下,大无畏地想,算了管他呢,他想,反正我一定要搞清楚才好。   梁程意看他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还按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小小地吃了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问:“怎么了?”   “哥,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梁程礼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雕像,面无表情。   梁程意见他那么严肃,坐到他一边:“好,你问。”   梁程礼举起那本书:“哥,你是吗?”   “就因为这个?”梁程意内心不觉好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梁程礼急了:“哥你严肃点!”   梁程意收敛笑意:“我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梁程礼一时语塞:“你……你是我哥啊。”   梁程意吸了口气,语气清晰:“梁程礼,这和你没关系,你不如少管些事。”   梁程礼很受伤,梁程礼非常受伤:“哥……”   “够了。”梁程意打断他,“你明天就回家吧。”   梁程礼咬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睁睁地看着梁程意进了他的小书房,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他在后面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说不出话来,喃喃地念“哥哥”。   梁程意靠在椅子里,闭上眼,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把书收好,他总以为梁程礼是不会看书的那种人,他也确实一直是,只是这次,为什么会想到去翻他的书呢。   梁程礼,你到底要我怎样跟你说,我又到底要怎样才能确保你会明白。   两人一个呆坐在客厅对窗空望,一个靠在座椅对月空叹。梁程意第二天出门时,梁程礼正缩在沙发上睡得很沉,梁程意把屋子里的毯子拿出来小心地给他盖好,然后蹲在他面前,把他额前的发轻轻地拨在一旁,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奇怪的触感,像是眼泪留下的痕迹。他哭了,梁程意想,有种揪心的疼缠在心里,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情意满得仿佛要溢出来,他轻轻地轻轻地在梁程礼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门被关上,梁程礼睁开眼,望着门的方向,眼睛里沉沉的,其实他很想笑,可是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一咧嘴眼泪就情不自禁地又滚落下来,他用手背去抹,却怎么也抹不掉,奇怪,他想,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又难过,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   高三下学期的学习很紧张,梁程礼也终于紧张起来,不在整天和尚肆那家伙嘻嘻哈哈的,也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把梁程意暂时地从大脑里移开那么一会儿。   他总在不停地想起梁程意那天那个饱含温柔与珍惜意味的吻,他有些可怕的猜测,却又没有完全的肯定,这可能吗,他问自己,真的就这么巧这么狗血吗。   梁程意不在非周末回家,梁程礼就每个周末都蹭到柴子遇家里,宁可错过不要撞上,自己还是先理理思绪好好想想清楚比较好,哥哥他,大概也是希望这样吧,啊,好烦啊。   柴子遇总觉得梁程礼最近内心独白比说出的话多了许多,直觉他不正常,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总觉得,有点像高二时他知道自己不是梁家的亲生孩子那时候的状态,那这次又怎样了啊,他有些头痛,梁程礼这人,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什么情绪都能一望而得知,有时候却又像现在这样,让人,胃疼。   梁程礼总在不知不觉中就出了神,别人跟他说的话他只能听到第一句,接下来的时间已经开始神游。尚肆大不满,用力拍桌,直把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而梁程礼终于醒来:“怎么了阿肆,又吃什么吃多了。”   “我吃你吃多了。”尚肆毫不客气,“吃个午饭而已,你怎么就傻了。”   梁程礼呵呵干笑:“我哪有啊,我一直听着呢。”   尚肆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我刚刚说什么了。”   梁程礼无力地想,你每天都说那么多废话,害我连自动过滤都懒得开,怎么可能知道哪句话是有用的啊,他求助地看柴子遇,柴子遇微微一笑:“阿肆说,你决定要在哪里上学了吗?”   “噢那个啊。”梁程礼支起筷子,下巴轻轻靠上去,想了想,“大概,会出国了吧,去美国找爹妈了。”以及,就避开他了。后一句话,他不敢说。   尚肆叹息:“不是吧,我还抱着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呢。”   “抱歉啦。”梁程礼大力地拍尚肆的肩,“小爷要去祸害美利坚合众国前凸后翘的妹子啦,这里你们就自己玩吧。”   柴子遇微笑不语,尚肆则明明白白表示不屑:“拉倒吧,三年也没见你泡上一个。”   梁程礼摸摸鼻子:“我,我那不是好好学习呢么,哪里有时间。”   尚肆再一次郑重地表示了不屑。   玩笑归玩笑,柴子遇还是不放心,私下认真地又问了梁程礼又发生了什么事,梁程礼这次终于没推脱,认真地反问他:“阿遇,怎样才算gay呢?”   柴子遇愣了愣:“就是,喜欢男人而对女人没感觉啊。”   “那,是天生的吗?”   “也不一定吧。”柴子遇想了想,“就像很多人经常说的那样,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恰好他也是男人。”   “这样啊。”梁程礼苦恼地挠头,“真是很糟糕啊。”   柴子遇再问就得不到任何回答了,梁程礼支支吾吾地用其他话题岔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河向东流   熬过六月,梁程礼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准备跟这里说再见吧。   他提出同意出国时,梁家父母显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前死活不肯出去,说自己外语不行交际能力不行出行能力不行在美国一定混不下去吧啦吧啦的一堆理由,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没有理由地就同意了,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梁程礼满不在乎地一笑:“嗯哼,人家这是长大了么。”   梁母笑得开心:“太好了,妈妈终于可以方便地照顾你了。”   梁父也点头:“自己选择了就好。”   梁程意目光沉沉,脸色也沉沉,梁程礼也不敢看他,跟在梁母身边插科打诨的,哄得梁母直笑。梁程意与父亲说着话,听着他们嘻嘻哈哈,手指不由得捏紧茶杯,手指关节突出,用力得发白。   过了些天国内事情办好,梁父梁母先行离开,梁程意留在家里陪梁程礼直到梁程礼离开,最后一天梁程礼与尚肆和柴子遇约好一起出去吃饭,算是最后的道别。梁程礼和尚肆的酒量都不怎么样,很快就喝得神志不清,至于柴子遇,大概早就料到这种结果,所以很克制地只喝了一点就坚决不再喝,最后只能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两个醉鬼耍酒疯。   一个人照管两个酒鬼还是很困难,柴子遇想了想还是摸出梁程礼的手机给梁程意打了电话,告诉他具体地点,梁程意还算客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说马上会赶过来。   柴子遇扶着两个酒鬼在路边等人,虽然天色已经擦黑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不会有很多人注意到这点动静,但他们仍是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尤其是尚肆那家伙一直在唱“大河向东流”,调子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简直精神污染,柴子遇都恨不能举个牌子写“我不认识这人”。   梁程意在柴子遇的殷殷期待中终于出现,他快速走过来,一把拉过梁程礼,对柴子遇点点头:“麻烦了。”   柴子遇笑笑:“哪里,本来不用麻烦您,可是我一个人送两个还是有点困难,尤其是。”他看了尚肆一眼,“这个还是这副样子的。”   梁程意仍是淡淡的,一手搂着梁程礼的腰,另一只手拉着他放到自己脖子上的手:“谢谢你,我先带他回家了。”虽然语气如常,柴子遇却还是捕捉到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摇摇头,也带着尚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尚肆很在状态,仍在精神抖擞地唱着:“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妹妹你坐船头啊……”柴子遇按了按耳朵,无奈地笑:“差不多够了吧你,你这样我要怎么带你乘出租啊。”   这边梁程意带着梁程礼上了自己来时乘坐的出租车,坐在后座上,让梁程礼靠着他,梁程礼此刻很安静,除了呼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精的味道,与常人无异,他抚摸着梁程礼的头发,它们软软地安静地服帖在他的前额,而他,乖乖地依靠着自己,只有此刻,他才安静得像个小王子,是他的小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他要走了   下了出租车梁程意背起梁程礼朝家走,梁程礼稍微醒了一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哥,梁程意的手又往上托了托,低低地答:“嗯,马上到家了,没事,睡吧。”梁程礼嗯了声,果然又睡了过去。   梁程意小心地开门,上楼,把梁程礼放到他的房间,梁程礼一接触到床,侧了个身,就变成面对着梁程意,梁程意坐在床边看着他,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我们,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你还会回来吗?   为防梁程礼半夜醒来不舒服,梁程意就一直坐在梁程礼的床边守着他,睡了不久,梁程礼果然迷糊地睁开眼,看到梁程意,拿手揉揉眼,嗓子沙沙地叫:“哥。”   梁程意摸摸他的额头:“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梁程礼往后缩了一下:“没,没事。”   梁程意自然地把手放回去:“有想吐吗?”   梁程礼摇头:“也没有,我挺好的。”说着想坐起来,一坐起来却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的,头也昏昏沉沉的,他抬手捂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梁程意,梁程意马上了解,起身扶起他去卫生间。   梁程礼趴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觉得自己隔天的饭都要吐出来了,眼泪鼻涕也一起不甘寂寞地顺着脸流下来,他难受得要命,就真的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梁程意一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另一手端着一杯水,此时见他哭了,把水放到一旁,拿纸给他擦脸,梁程礼抓着他袖子不肯松手:“哥,哥……”   梁程意耐心地帮他擦脸:“嗯,怎么了。”   “我……我……”   “你说。”梁程意前所未有地有耐心。   “我……呕……”梁程礼转过头,又吐了。   梁程意无奈,把他收拾好,倒了水给他漱口,然后扶他回屋去。   梁程礼这下真的不老实了,拉着梁程意死活不让他走,梁程意无奈,只好又坐在床边,还好飞机是下午的,不然,梁程礼这个样子,他摇了摇头。   梁程礼直到睡着也没有松开梁程意,紧紧地拽着他,是最后一次了吧,他开始离开自己去开始他自己的生活,以后自己会渐渐退出,会有其他人填补自己,是这样吧。他苦涩地笑了笑:“梁程礼……梁程礼……”   俯下身去,嘴唇相碰,梁程意情难自已,舌尖轻触过梁程礼的唇,一点一点地加深了这个饱含不舍的吻,舌头也撬开了他的牙关,一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梁程礼睡梦中感到窒息,慢慢地睁开了眼,正对上梁程意专心致志的眉眼,心中一窒,却没有马上推开梁程意,反而试探性地也伸出舌尖回应了他,手臂也渐渐地缠到了梁程意的脖子上。   一吻完毕,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匀,梁程礼更是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也是湿润的,带着氤氲的水汽看着梁程意,梁程意压抑再三,终于起身,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梁程礼捂着嘴坐在床上,用力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了   梁程意坐在自己房间,头脑有些不清醒,他懊恼地抓了头发,自己居然自控能力那么低,居然就那样忘记松开他,真是,慢慢地抬手捂住了眼。   敲门声响起,有些犹豫,一声,两声,然后安静下来,梁程意没起身,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响了两声。梁程意叹了口气:“进来吧。”   梁程礼推开门,站在门口:“哥。”   梁程意低下头,声音很疲惫:“有什么事吗?”   梁程礼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步伐缓慢而坚定,最终站到他面前,梁程意抬起头看他,目光幽深,梁程礼俯下身,把手臂放在他脖子上,主动吻住他,他吻得很生涩也很认真,很轻易地勾起了梁程意内心的某些情绪。   梁程意揽住梁程礼的腰,把他向自己拉得更近,有些粗暴地回吻他,占据了主动权,在强势的攻势下,梁程礼腿很快就软下来,靠梁程意的支撑才勉强站立,呼吸也渐渐不稳,梁程意松开他,他无力地张着嘴呼吸,湿湿的目光落在梁程意眼里,无限诱惑。   他最终还是顺遂了自己的心,用力一拉,梁程礼惊叫一声摔倒在床上,梁程意不喜欢太软的床,所以他的床相当坚硬,梁程礼感觉自己就像撞在了只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不禁皱着眉嘟囔:“痛啊。”   “抱歉。”梁程意双手撑在他身边,跟他距离很近,梁程礼愣了愣,如果没看错的话,哥哥他,是在笑吗?   梁程意很久没再动作,梁程礼犹豫地叫:“哥?”   “你会后悔吗?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梁程礼扭开头,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却抬手抱住梁程意的腰,梁程意把头放在他的肩窝处,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   梁程礼小幅度摇摇头,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来,梁程意的手已经探入了他的上衣,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把梁程意抱得更紧,梁程意停下动作:“只要你不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停下来。”   梁程礼还是摇头,眼泪流得更凶,梁程意耐心地吻他,终于让他平静下来。   梁程礼上衣被掀至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也完全暴露在梁程意直直逼视的眼光下,他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你,你别看了。”   梁程意这次真的笑了,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也带着笑意,梁程礼愣愣地想,没错没错,梁程意他笑起来果然很好看。   梁程意开始从他的脖颈一路吻下去,认真而虔诚,如同对待最最珍爱的宝物一般,却不知为何能隐隐地从梁程礼身上感受到一丝绝望与不安,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做好了相当的准备工作,可是当梁程意进入时,梁程礼还是捂住嘴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并且在这过程中眼泪也一直没有停下来,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痛楚。一夜缠绵。   梁程礼天还没亮就早早地爬起来,忍着全身的酸痛不适,悄悄地走掉了,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梁程意,心里默念,不管怎样,哥,我都感谢你这一晚给予我的一切。   站在大门前,在熹微晨光里,梁程礼又默然回望了一眼:“再见,梁程意。”   等到梁程意醒来,梁程礼已经不在身边,像是一场梦一样,他看着天花板,感觉眼睛酸酸的,猛地抬起手盖住眼,念了一声“梁程礼”,便再也无力说任何。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一年后,梁程意大学毕业,先进了国内一家公司工作,那家公司的老总与梁父是多年的好朋友,给了他些小照顾。   梁程礼一直一直都没回来,新年也坚持留在了美国,梁母笑言:“这孩子好像是突然长大一样,懂事了很多呢。”   梁程意默然无语,他现在一个人住在那所大房子里,每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他很想说,我想你了,梁程礼,你什么时候回来好吗。   又过了半年,梁程礼终于回来了一趟,梁程意下班发现屋子里有些不同的地方,茶几上多了一包打开的薯片,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急急忙忙地上二楼,梁程礼的房门是关着的,没有人在,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他又找遍了整座房子,仍然是失望了,没有行李,也没有人。   他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用手撑着脸,几乎支持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铁门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智,随后是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路上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轮子声停止时他猛然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梁程礼手中钥匙咣当落地,他愣了愣随即微笑:“好久不见啊哥。”   梁程意一口气滞在喉咙,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啊,好久不见了。”他还想问许多,比如你过得好吗,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还有,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是在梁程礼那样的笑容里,他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程礼进去,把箱子扔在客厅,倒在沙发上休息。   “你下午进来过?”梁程意问。   “嗯,我把铁门的钥匙丢了,把行李丢在一个朋友家自己翻栏杆进来的。”梁程礼坐下来,一边抓薯片一边解释。   “然后去哪里了?”   “找那个朋友借了辆车就去找阿遇他们了。”梁程礼不在意地解释。   梁程意沉默下来,走到他面前突然弯下腰抱住他:“梁程礼。”   梁程礼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干嘛啊哥,你就这么想我。”   梁程意简直要以为之前那一晚是他的幻觉,可是他仍旧执着地不肯松开,失控得竟不像平时的自己,他说:“是。”   是,我很想你。   梁程礼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对不起,哥。”然后他轻轻把梁程意推开,仰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一字一句砸在梁程意的心上,他按住胸口,闭了闭眼,忍住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摇摇头,无力地问:“为什么。”   梁程礼站起身就要走,梁程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摇摇欲坠,力气却大得惊人,重复:“为什么。”   梁程礼痛得皱眉,又甩不开他,叹气低下头去:“是我不好,哥,我不应该的。”   梁程意低声吼:“你知道我不是要这个答案。”   “我知道。”梁程礼抬起眼,“但是我只有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我怎么能那样做,你又怎么能那样做。   梁程意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不顾梁程礼的用力挣扎,想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梁程礼推拒他:“你别这样……哥……”   梁程礼口口声声的哥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松开梁程礼,苦笑:“你从前总是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哥,现在,你却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我是你哥哥,不应该做着这样逾矩的事,为什么,明明给了我希望,却又……”再也说不下去,目光也不知游移到何处,“是哥哥不对,一直以来,都错了。”   梁程礼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先去睡了。”说完就慌乱地上楼了,真是糟糕,他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看不得哥哥流露出一丝那样脆弱的表情,比自己为难还要难受。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依赖着哥哥,心里自知兄弟感情大抵早已变质,尤其在明白哥哥的感情后自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结果,还是过线了啊,他叹口气,走到窗边,背抵着墙,神思飘渺。怎么能继续发展呢,早晚会有父母发现的那一天,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他们虽不是亲生父母,却二十几年如一日提供了他们最好的条件给自己,与亲生父母并无差别,如果哥哥是喜欢了别的男人都还好,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是自己,这样,自己是决计没有颜面去面对父母的。   一夜未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习惯性地去餐厅吃早饭,梁程意正坐在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梁程礼站在门口看着他,想梁程意果然还是成熟了,越来越有爸爸的样子了,他们,果然是父子啊,多看一会儿吧,他想,以后哪里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啊。   梁程意抬头看他:“怎么了?”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梁程礼松了口气,走过去:“大早上就喝咖啡啊。”   梁程意没回答他,皱皱眉:“没睡好吗?”   “还好啦。”呵呵,一夜没睡应该也算睡得很好吧。   “自己解决午饭。”梁程意放下咖啡打算起身。   “哦,好。”梁程礼心不在焉地回答,撕扯着手上的面包。   梁程意想说什么又没说,接着刚刚的话说:“晚饭等我就好。”   “哦,好。”仍旧心不在焉。   梁程意便转身出去了。   一整天梁程意都有些恍恍惚惚,总在忍不住想会不会晚上自己一回去梁程礼又不见了,其实只要打个电话就好了,并且他也已经好几次拿起手机,哪怕只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好,他安慰自己,可是手指按在通讯录上犹疑许久,却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好像现在,再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了,可以像从前没有戳破时那样,毫无顾忌地对梁程礼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他不敢了。   他从未这么害怕失去过任何。   就只有他,只有梁程礼。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这么幼稚   下班梁程意急切地开车回家,他之前从未觉得那所房子有如此吸引自己的地方,现在却痛恨自己没有翅膀。   将车子停好,急速地走到大门,看到铁门半关,他终于松了口气。   强装镇定地走进客厅,梁程礼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裹着厚厚的毛毯,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遮住了梁程意的开门声,直到他走到沙发前梁程礼才茫然地抬起头来:“回来了你。”   梁程意点点头:“饿了吗?”   梁程礼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露出些委屈的神色:“饿了,饿死了。”   梁程意摸摸他的头,亲昵的动作连自己都有些愣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放下手:“我去做饭。”   梁程礼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梁程意进了厨房才呆滞地点点头:“……哦,好。”   梁程意很快做好了简单的晚饭,来叫梁程礼,梁程礼慢腾腾地站起身,又慢吞吞地去洗洗了手才坐到餐桌旁,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梁程意看着他难得安静的吃相,突兀地开口叫一声:“梁程礼。”   梁程礼还嚼着饭就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答:“嗯?”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   梁程意心里一窒,他就这么一点也不在乎吗,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究竟能怎么样,自己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舍,自己,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想着似乎整颗心都冷却下来,他深呼吸,起身:“没事,我累了,去休息了。”   “诶?”梁程礼嘟囔,“你不吃饭了吗,会饿的。”   梁程意冷冷地丢了句“不用了,你一个人吃吧”就走出去了,背影看起来分外孤寂,像东方不败?梁程礼摇摇头,想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手中的筷子也停下来,怔怔地看着几道菜,虽然他没有给自己做满汉全席,却都是他一直喜欢的。哥哥他真的总是这样,嘴上什么也不说,却一直记得他的喜好,他的憎恶,那样不经意地维护他的一切小爱好。自己也不想放手啊,谁愿意,谁舍得。   他低着头坐了一会儿,又翻箱倒柜地找到个小托盘,把各道菜拨了一点,端了碗饭放在一起,鼓起勇气上楼去,就算没什么,他是我哥,我也不能不管他啊,他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轻轻地敲敲书房门。   每次梁程意心情不好都把自己关进书房,梁程礼觉得这真是不明智。坐在椅子上哪里有躺在床上舒服呢,梁程意他,真是擅长给自己找不舒服啊,梁程礼微微地笑,就是喜欢自己,也真是,自找麻烦呢。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次门,梁程意才在里面应:“门没锁。”   真是,无所不能的梁程意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啊,梁程礼想,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小爷还真的不缺耐心,敲破你的门也没问题。   梁程意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状似很认真地在看,梁程礼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把餐盘放在书桌上,不悦地看着梁程意:“你怎么也这么幼稚了,哥。”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你   梁程意看着他,不说话,两人静静地对峙着,梁程礼终于叹口气先开口说:“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些话。”   梁程意不接话,还是专心地看着他。   “从小时候开始我都一直认为,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会是那个比较冷静比较清醒的人,所以我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靠你就好,我难过到再懦弱也没关系,不一夕长大也没关系。”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走到面对这样一种境地。也许是我不对,那次,我只是想当成告别,然后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把发生的一切都忘了。”   “可是你怎么一点也不清醒了,一点也不像从前的你,我明明已经在努力了,可是你就是不买我的帐。”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便提高了,有些怨愤地看着梁程意,“都怪你都怪你。”   “你要是从前那个你就好了。”他低下头叹了一声,自顾自地又专心致志地落到了自己的世界,不再看梁程意的神情,“我要是从前那个我就好了。”   梁程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从前那个梁程礼,他希望那样吗?便见梁程礼摇摇头:“也不对啊,我明明就是在之后才变的。”   有些迷茫的眼神落入梁程意眼里:“怎么办,哥,我好像也不是很清醒了。”疯疯傻傻的,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梁程意再也忍不住,从书桌后走出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梁程礼这次没有推开他,茫茫然地问:“哥哥我是不是疯了。”   “没有,是我不好。”梁程意抱得他紧紧的,低低地说,“是我不好,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不考虑你的感受,是我不好,对不起。”   梁程礼委屈地扁嘴,揪着梁程意的衣角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眼泪鼻涕都往梁程意身上蹭,梁程意丝毫不嫌弃,甘之如饴。   待梁程礼平静一些,梁程意把他拉开,抹去他脸上的泪,嗯,当然也可能有其他不明物体,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他,梁程礼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你别看了。”   梁程意笑了笑,梁程礼一脸惊讶地又转过来,笑了?居然笑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笑了?在笑我吗?   梁程意的目光从未像此时一样,温柔得简直可以滴下水来:“梁程礼,让我体会一下失而复得的心情好吗?”   失而复得?梁程礼懵了一下,我好像,什么也没有答应你吧。而且,没有失,哪里来的复得。   “我……”   “我问你。”梁程意打断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你还是可以只负责和我在一起,出了什么事都让我来负责,好吗?”   “……”告白?   “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求你。”   “……”求我?   像是什么东西突然回来了一样,梁程礼笑得骚包,这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啊:“呐,你要答应我几件事啊。”   “……你说。”   梁程礼皱了皱眉,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句经典台词,怎么说的来的,他焦躁地抓头发,怎么一句也想不起来呢。   “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顿了顿,眉眼含笑,“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比较好看   梁程礼目瞪口呆地看着梁程意说完这一串长台词,并且眉眼含笑,久久回不过神来,梁程意好心地抬抬他的下巴:“要掉了。”   梁程礼“嗷”一声扑到梁程意身上:“你说你说,你老实招了,你到底是跟多少小姑娘说过这段话才能背得这么炉火纯青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梁程意淡定地不动声色地退了一小步稳住自己,顺带按住不安分地要扯他脸的梁程礼:“没有,我记忆力好。”   我们明明一起看的,是在说我的记忆力很差吗?梁程礼怒了,死死扒着梁程意不肯撒手,梁程意由得他闹,难得宽容一次,只是闹着闹着,气氛,怎么这么怪异?梁程礼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的姿势,好像有点暧昧是怎么回事。   世界寂静了一会儿,梁程礼呵呵地笑着,把自己挂在梁程意身上的一条腿放下来,低着头看地,这地板还挺好看的啊,花纹真有艺术感啊。   “好看吗?”有些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什么?”条件反射地抬头。   “地板好看还是我好看?”   大言不惭。梁程礼撇嘴:“哥你觉着呢?”   “我觉得,你比较好看。”说罢按着人的后脑勺吻了下去,本来只是温柔的舔吻,却渐渐有些刹不住,吻也有些粗暴起来,梁程礼努力地呼吸还是几乎喘不过气来,巨大的喜悦与慰藉几乎淹没整颗心。   好老的梗,他迷迷糊糊地想,可是,被梁程意这样一说,还是很开心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西施眼里出眼屎”……啊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可是……他突然回过神来,像从一场美梦里醒过来,用最后残留的勇气再次推开梁程意,梁程意眼中的情意浓得散不开,有些不解地看他。梁程礼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捏手指:“我……我还是……”   梁程意明白他还是有心结,放缓声音:“不是刚刚说好了吗,都由我来解决啊。”   “我,对不起他们。”   “不能这么说啊。”梁程意摸摸他的头发,安慰他,“或许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呢?而我那么庆幸,是你,不是别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梁程意很坚定,“你相信我。”   梁程礼终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好。”   梁程意重又抱住他,珍惜地吻他的额头,上苍何其仁慈,我又何其荣幸,才能得偿所愿。   由额头一路吻下,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梁程礼乖乖地仰着头任他吻下去,柔顺得似小宠物一般,梁程意吻得情动,声音低沉:“你想在这里,还是,去我房间?”   梁程礼有些难堪:“废……废话。”   梁程意没说什么,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梁程礼惊呼一声,抱紧梁程意的脖子,声音发颤:“干……什么啊。”   “我倒是更喜欢这里呢,你觉得呢?”梁程意故意说。   “你……还说……”   梁程意微微地笑了笑,真的不再废话,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房间。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说些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年   半夜醒来,梁程意轻轻松开怀里的梁程礼,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梁程礼侧着身子睡得很安静,婴儿一样蜷缩着,眉间却微微皱着,唇也紧紧抿着,好像在梦中有什么不安心的事,梁程意缓缓地抚上他的眉间,神情温柔。   仔细地帮他把被子盖好,梁程意走出房间去了阳台,果然很冷,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衣,看着天空黯淡的星光,天是快亮了吗,出来也没有看看到底几点钟,他想着,远远地看着远处,神情飘忽起来。   身后传来关门声,梁程礼迷迷糊糊的声音传过来:“哥,你不睡觉干嘛啊,才四点钟。”   梁程意转过头来,梁程礼正穿着单薄的睡衣,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站在那里,梁程意笑了笑,说:“过来。”   梁程礼打了个寒战:“干嘛啊,好冷的。”一边抱怨着还是打着哆嗦乖乖地走过来,梁程意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脱下大衣裹住他:“这么冷的天,你是想感冒吗?”   梁程礼乖乖地被他抱着:“你不冷吗?”   “你不冷就好。”梁程意淡淡地说,把他抱得紧紧的,下巴抵在他肩上,轻轻地说,“陪我待一会儿。”   梁程礼嘟囔了一句什么,却并没有拒绝,安静地靠着梁程意的胸膛,寒冷中的温暖,就是这样子的感觉啊,他咧开嘴,轻轻地笑了笑,梁程意问:“笑什么呢。”梁程礼摇摇头,笑得更开心了。   梁程意看着怀里乖乖的孩子,不由得有些百感交集,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昔日那个小小的婴孩已经长成了这样英俊的少年。   那年他记得自己才四岁,被爸妈带着去一家医院看望妈妈一个落魄的同学,出来时妈妈的情绪不是很好,一只手拉着他低着头走,爸爸则一路揽着她低声安慰,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他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有气无力地很是凄惨,难得的一点好奇心使他挣开妈妈的手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个小小的婴儿,裹着条破破的毯子,脸烧得红通通的,加上有气无力的哭声,显得越发可怜起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那个婴儿的脸,婴儿有气无力地含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梁程意从小表情就很少,看起来有些淡漠,但是各方面的反映与测试又都没有问题,父母也便随他去了,此时他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表情竟然出现了松动,梁父梁母有些惊奇,也十分同情这个小孩子,便把他带回了家,像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一来,便是这么多年。   被风吹久了还是很冷,梁程礼坚持不住,推推梁程意:“哥,好冷啊,回去吧。”   梁程意回过神来,看梁程礼嘴唇有点发白,忙把他带回屋里,握着他的手帮他暖着:“对不起,我忘了。”   梁程礼好奇:“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梁程意摇摇头,“还早,再去睡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女朋友   梁程礼的短暂假期结束回学校继续读书,梁程意也仍然留在国内工作,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两个人的内心都明显多了些什么,连几乎从未有过的电话交流都提上日程。   梁程礼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多话要对梁程意说,从自己学习上的问题,学校里遇到的事情,甚至于妈妈今天做了什么很好吃的菜,几乎想将自己的二十四小时实况转播给梁程意。梁程意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耐心,辛辛苦苦的工作之余竟然听得下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觉得不耐烦不说,甚至还想多听他说一些,越多越好,只要能多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喜悦的,沮丧的,兴奋的,都好。   首先是细心的梁母发现了不对,小礼似乎最近频频打国际长途啊,是打给谁呢,难不成有了女朋友吗,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再难掩好奇之心,梁程礼再次打电话时,她拉着梁父嘀嘀咕咕,梁父看着报纸根本不想理她,敷衍道:“你直接去问就好了,跟我说有什么用呢?”   梁母想想也是,看梁程礼终于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终于忍不住问:“小礼,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梁程礼一口气呛住:“什,什么?”   “你看你最近打电话打得特别频繁啊,很不像平时的你,而且总笑得很傻,一定是很喜欢的女孩子吧。”梁母有理有据。   梁程礼抓了抓头发:“不,是啊,没有。”啊啊啊,梁程意居然还没对父母说,现在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说,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而且是他们的大儿子?这样一定会被打一顿吧,怎么办怎么办。   他纠结得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一坨鸟窝,梁母终于好心放过他:“好啦好啦,不说也没关系的,不就是谈恋爱吗,妈妈知道啦,你年纪也不小了,妈妈是那样古板的人吗?当然不是啦,你不要害怕嘛……”   梁程礼听完妈妈一堆似乎是安慰的安慰,觉得头更痛了,他打断梁母:“妈,够了,我只是跟哥打了个电话,而已。”   “咦?是吗?”梁母有点不相信,“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呵呵,是好啊,很好,非常好,梁程礼内心无力地笑,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好啊。   他抓着手中的没来得及放下的话机,手指抓紧了些:“有件事忘了说了。”转身又进了房间。   “哥。”电话一通梁程礼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梁程意的语气仍旧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对他又打来的疑惑,也没有不耐烦,就是平平淡淡的,好像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哥。”又犹豫地叫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才说,“怎么跟爸爸妈妈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你了   梁程意听了梁程礼的问题就沉默下来,梁程礼有些不安,听着梁程意的呼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梁程意才问:“他们问什么了吗?”   “也没有。”梁程礼小声说,“就是我最近跟你打电话太多了,妈妈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怎么说?”   “我?我没怎么说啊。”梁程礼扯着自己的床单,“可我们不能一直瞒下去啊。”   “我知道了。”梁程意叹口气,“这么重要的事,是想和他们当面说的。这样好了,等到我的年假开始时我去看你,顺便告诉他们。”   梁程礼什么也不说,皱了皱鼻子,不发表意见。   “没关系,有我呢。”梁程意温声安慰他,“不要怕。”   梁程礼仍是不安心,梁程意耐心地跟他说了些其他的话,看他情绪好些了才赶他去睡觉,哄他挂断了电话。   不久梁程意如约而来,吓了梁母一跳,站在门口张着嘴看了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意!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国外吗?出了什么事吗?”   梁程意惜字如金:“来看看你们。”   “天呐,这真是不像你。”梁母一边说一边拉他进来,“正好,我刚刚做饭,一会儿等他们就可以吃晚饭了。”   梁程意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梁程礼不在?”   “嗯。”梁母又朝厨房走去,“你又不说要来,不然叫他去接你,下午几个同学叫他出去玩了。”   梁程意“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闭上眼休息。   梁程礼很快就回来了,进门刚刚大叫了一声“妈”,第二个“妈”字卡在了喉咙里,怔怔地看了梁程意一会儿,梁程意眉间透着可见的疲惫,却还是柔和甚至是温柔的,他缓缓地站起来对梁程礼说:“我来了。”   梁程礼仍是愣愣的,巨大的喜悦让他甚至来不及消化,梁程意又说:“我来看你了,不高兴吗?”   梁程礼像是刚刚醒过来,脑子终于恢复运转,他几步跑过去扑进梁程意的怀里:“哥。”声音是满满的喜悦。   梁程意接住他揽进怀里,收紧胳膊,微微弯下身去,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终于感觉心里被填满,轻声叹息:“我想你了。”   梁程礼红了眼圈:“我也是。”忍不住抱梁程意抱得更紧。   梁程意等他平静一点把他松开,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了看:“哭什么,丑死了。”   “谁哭了。”梁程礼别扭地转了头。   “嗯,你没哭。”梁程意似笑非笑的,“是我看错了。”   梁程礼不好意思地朝厨房走:“我去看看妈妈晚饭做了什么好吃的。”他急急忙忙地走到厨房,一直待到吃饭时才出来吃。   梁母对梁程意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梁父则是一贯的淡淡的没什么反应,梁程礼低头扒饭不说话,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梁程意下一个瞬间就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的人   梁程意只是安静地吃饭,直到梁父问他:“怎么会突然想来了,工作还好吗?”   梁程礼的筷子停下来,偷眼去看梁程意的反应,梁程意停下夹菜的动作,把筷子放下:“嗯,只是有件事想和你们说一下。”   梁父梁母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这么正式,到底出什么事了。   梁程礼担心得不行,将他们轮番看了一眼,咬咬牙打断他们:“不如,我们,吃个饭,先?”   梁程意看了他一眼,那显而易见的担心使他产生了一丝犹豫,想了想便同意了:“先吃饭吧。”   吃过饭梁父梁母在梁程意要求下端坐沙发,他自己则站在面前,梁母有些不安:“到底什么事啊小意,你快说啊。”   梁程意看了看梁程礼,后者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双手用力绞着衣角,脸色有些发白,对上他的目光便立即转开,不敢和他对视。   梁程意在心里叹口气,还是走了过去,一把把他拽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拉到父母面前:“是有关我们两个的。”梁程礼沮丧地垂下头去,唉,别想了,还是说出来了。   “你们两个?”梁母不解,“你们,出什么事了?”   “爸,妈。”梁程意很冷静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哦,好事啊,对吧。”梁母拍了拍梁父,示意他给点反应,梁父点点头,不详的预感却涌上来。   果然,梁程意的下一句话是:“我喜欢的人是梁程礼。”   梁母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梁父也震惊了,许久才先反应过来:“梁程意,你说话之前有没有经过大脑。”   梁父的声音很冷,梁程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心地拉了拉梁程意的袖子,梁程意没理他,正视梁父的眼睛:“我想过了,而且已经再三想过。”   梁父沉默下来,整间屋子都陷入可怕的寂静,梁母低着头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肯说,梁程礼心惊肉跳的,既怕梁父一发怒把他丢出去,又怕梁母一着急梁父就接着发怒还是把他丢出去。   梁程意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安抚性地捏捏他的手心,这样的小动作没逃过梁父的眼睛,他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地看着梁程意,梁程意不理他,毫不退缩地看着他,梁程礼想缩回手也被用力地拉着不放。   梁程礼露出些畏缩的神色,小声地开口说:“对不起,爸,妈,都是我不好,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和哥在一起的。”   梁程意不悦地瞪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梁程礼咬咬嘴唇,一点一点地抽回手:“哥,对不起。”   梁程意有些不耐烦地又抓住他:“爸,妈,我出于尊重问你们的意见,你们就不能尊重我一点,表个态让梁程礼安心吗?”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梁父的脸色黑下来,“你甩了这么个消息,还指望我们欢天喜地地接受吗?”   梁母也抬起头来,眼睛有些湿,声音也很弱:“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   梁父揽着梁母的肩膀回了房,还转头警告似地对梁程意说:“不要乱来。”   梁程意自然没乱来,看梁程礼一眼:“你住哪间。”   梁程礼不说话,仍然是垂着头,梁程意无奈,只好带他去自己的屋里,拉他坐在床沿,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梁程礼?”   梁程礼抬起眼,湿漉漉的目光看着他:“哥。”   梁程意的心软得要滴下水来,轻轻地捏着他的手心:“没事,爸妈都不是那样的人,你给他们点时间就好,没事的,别怕。”   梁程礼仍旧默默的,梁程意拉他去洗澡,把他好好安置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自己才去收拾了一下准备洗澡。   回来时梁程礼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对着门的方向看着,梁程意叹口气,躺到他身边,把他揽进怀里,吻吻他的额头,轻轻拍他的后背,哄小孩子一般:“好了别乱想了,快睡。”   其实梁母倒并没有觉得有多大逆不道,反而觉得梁程礼这孩子挺可怜的,既然梁程礼已经知道他不是他们的亲身孩子,那么背负的最大的包袱一定就是觉得内疚对不起他们。可怜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父母被抛弃在医院,自己又没有怎么照顾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梁程意那个一脸冷冰冰的家伙,现在,还被梁程意吃得死死的,一定是梁程意不对,自己反而觉得更心疼梁程礼。   她把自己的想法全对梁父说了,梁父也只是叹气:“梁程意那孩子我们是真管不了的,他主意大,又不听劝,认准的什么都要一条路走到黑,只能由他,小礼那孩子,是可怜,也怪我们没照顾好他。”   梁母倒是想着这事,长吁短叹的,一晚上没睡好。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梁程意,他把梁程礼安慰着哄好,自己又想了不少,虽说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准备,可是他不想让梁程礼难过,还是希望能有最好的结果。   餐桌上相见,梁程礼和梁程意已经坐在桌旁,梁母打着哈欠走进来看着一桌早餐:“咦?小意做的吗?还挺勤劳的啊,帮妈妈大忙了。”一切如常。   任是梁程意也愣了愣,叫了声:“妈。”声音居然带着犹豫。   梁母不满:“干嘛,不想叫别叫啊,反正我有小礼就行了。”   梁程意反应过来,笑了笑:“谢谢妈。”看了一眼梁父,也是并无异议的样子,真正放下心来,拉过还没回神的梁程礼,“还不谢谢爸妈。”   梁程礼木木地说了声:“谢谢爸妈。”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吗?还以为一定会被赶出去的,所以现在,他还可以继续叫梁程意的爸妈是爸妈,可以把自己当梁家亲生的孩子继续挥霍跟他们放肆了吗?   猛然站起来:“谢谢你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梁母笑了:“傻孩子,谢什么,妈妈还得谢你呢,还能接受小意。”   不管怎样,不管别人怎么想,能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也更有意义,就是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关于做饭   梁程意后来决定不去父亲的公司,自立门户,自主创业,在梁父的帮助下,梁程礼毕业时小公司已初具规模,他自然而然地便也跟了进去,跟在梁程意的身边学习。   梁程意很忙,非常忙,梁程礼觉得自己帮不了很多忙,心里有点难过,想着自己不如学学做饭来帮梁程意减轻一些负担也好,于是查了一堆菜谱认真地开始实践,只是似乎,他真的没什么做饭的天分,这么多年,都是阿姨每日按时给他做饭,梁程意在时就是梁程意细致地照顾着他,一餐不落。   从最简单的炒蛋开始吧,梁程礼吃鸡蛋只喜欢直接炒出来的,看梁程意做得总是非常简单,几分钟便能端出一盘,只是轮到自己时,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总是黑色的,梁程礼很怨念,为什么啊,难道说鸡蛋也是认人的?不科学啊,他挠挠头,继续与鸡蛋奋战。   放油,放鸡蛋,翻炒,放盐,出锅,他沮丧地垂下头,啊,还是黑的。   于是,他们今天的晚餐,是足足四盘的炒蛋,梁程意被他拖到餐桌旁,看了看桌子,愣了一会儿:“梁程礼,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最近没好好给你做饭,所以你生气了?”   “这明明是我帮你做饭啊。”梁程礼哭丧着脸,“真那么难看?不如你尝一尝?说不定尝起来就不同了呢?”   梁程意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心地坐下来:“好吧,我试一试。”   黑色的炒蛋,还真是不多见呢,他想着,强忍着自己要吐出来的冲动,捡了最委婉的说法说:“大概,你做的饭不适合人类食用吧。”   梁程礼叹气:“你说的一点也不委婉动听,太伤我的心了。”想了想又说,“不如,我明天再试试别的?说不定,我就只跟鸡蛋不对盘呢?”   “算了。”梁程意又夹了一筷子另一个盘子里的,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唔,一样难吃,只是,难吃的方式不太一样?他放下筷子,“还是我来吧,反正这么多年了。”   梁程礼垂头丧气:“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怎么会?”梁程意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安慰他,“你不用什么都会,否则,我该拿什么来留住你呢?”   梁程礼仍是恹恹的,直到晚上睡觉还是有点精神不济,梁程意无奈,所以有些时候,转移注意力是相当有必要的解决办法啊。   直接将人按在床上吻了下去,直把梁程礼吻得脸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他:“跟你说多少次了,总是不听我的话,给我找麻烦。”   梁程礼不服气:“谁找你麻烦了?明明是你一直欺负我好吗?”   “这就叫欺负了?”梁程意看他有心情还嘴,知道是没事了,放下心来,调笑他,“那我接下来做的事呢?”   手从睡衣下摆探进去,一路抚过梁程礼的小腹,胸前,然后滑到光滑的背脊,沿着细致的腰线向下,梁程礼身体发颤,紧紧捏住了梁程意的衣角,脸埋进他的胸膛,断断续续地嘟囔:“我就说……梁程意你……就只会……欺负我。”   梁程意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轻笑:“是啊,我不欺负你,还能欺负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关于睡觉   梁程礼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睡觉时异常不老实,不是打滚到最后把整个被子和自己卷在一起,把梁程意晾在一边,就是不停地说梦话,有时候还会吃吃地笑出声来,梁程意睡眠浅,被笑声叫醒,发现梁程礼是睡着的,有些吃惊,任是心理素质再好,时间久了也渐渐有些吃不住。   他决定严肃认真地跟梁程礼谈谈这个问题,梁程礼本人则完全没有意识,一脸无辜地否认:“我没有,也没做梦,睡得挺好的。”   第一天晚上,梁程意决定抱着梁程礼睡,把他固定好就不会滚来滚去了吧,他想。梁程礼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虚弱地问:“哥,你,干什么啊。”   “没事,睡吧。”梁程意微笑,看在梁程礼眼里却怎么都带着令人恐惧的意味,他战战兢兢地闭上了眼。第二天早上,梁程意睁开眼,发现梁程礼又是卷着被子滚到了床的最里侧,这次居然是脚对着他的,梁程意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天晚上,梁程意想,不如试一下让他一个人睡,说不定是因为空间太小了?他看了看床,又觉得不太可能,明明很大的床啊。   梁程礼虽然觉得无聊,但难得梁程意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还是配合着做了,第二天早上,梁程意敲门叫他起床的时候没有发现人,绕了床一圈终于在地板上发现了裹着被子睡得正安静的梁程礼。   梁程意叹了口气,把人抱到床上,算了由他去吧,睡觉不老实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吧,和自己一起倒还没掉到地上呢。至于睡觉时诡异的笑声,大不了就当锻炼自己的心理素质吧。   第三天晚上,一切如常,梁程礼被梁程意也弄得有些心惊胆战的,躺在床上看着梁程意看书,自己也不肯睡,拽着梁程意说话:“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太正常啊,我是不是该看看医生什么的啊。”   梁程意伸出一只手摸他的头发,心不在焉地回答:“没事,我都不在乎了,你就放心睡吧。”   “真是不走心啊。”梁程礼想着也就说了出来,“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得在意一点么?就算是装的也行啊。”   梁程意放下手里的书,不悦地看着他:“前些天我担惊受怕的你满不在乎地,现在你倒着急了,嗯?”   “我没有啊。”梁程礼辩解,趴到梁程意的腿上,仰头看着他,“怎么办啊。”   梁程意看他仰着头的样子,显得异常的招人怜爱,低头吻了上去,梁程礼觉得仰着头不舒服,把他推开,讷讷地躺回去:“睡觉了。”   梁程意不肯放过他,欺身压了上去:“可是我不想睡,怎么办,你得陪着我啊。”   梁程礼苦着脸乖乖地任他索取所求,攻城略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上,梁程意醒来,梁程礼终于乖乖地睡在了他的怀里,他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所以,是精力过剩了吗?好吧,那就更好解决了啊。   梁程礼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有点冷呢,他又裹了裹自己的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红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